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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吴跃进
位于嘉兴秀州中学前的“省身亭”
(接前文)
九十年代城市改造时,陈省身家老宅也在规划之内,当地有关部门告诉他,老宅将被改建成银行储蓄所,他非但不介意,还主动说:“那就叫陈省身储蓄所吧。”
据说还破例题写了“陈省身储蓄所”,所以这间储蓄所是他自己命名的,后来储蓄所升格为现在的支行。
陈省身年10月28日出生于嘉兴市
根据这位银行工作人员的指点,我来到在环城东路上的秀州中学,这座校园是百年老校,现在是初中部(高中部已迁至新校区),拱形大门上方“秀州中学”四个字是陈省身题写的。
隔马路对面是运河的环城河,河边绿化带中,矗立着“省身亭”,正对着校门,背靠着运河,是一座方形石亭,悬挂着“省身”的亭匾。
“省身”出自《论语》“吾日三省吾身”,是陈省身的父亲为他取的名字,蕴含着父亲的教导和期望。正面亭柱上的对联写着:“灿烂星辰,精深卅载见微知著;温柔秀水,皎澈一湖追远怀贤。”寄托了家乡人民对他的怀念。
百年名校嘉兴秀州中学(现为初中部),陈省身题写“秀州中学”四字
亭子的另一面是“格致”亭匾,取义“格物致知”;两侧对联是:“远隔重洋,两头城堡开新纪;遥临广宇,万古星辰傲碧穹。”赞颂他在数学领域的创新,对世界的巨大贡献。
“省身亭”正面
“省身亭”的另一面
亭子的四周布置了很多与陈省身一生钟爱的数学有关的景物元素,亭前的铺石是菱形格状;亭旁一块硕大的石碑,正面雕刻“数学之美”四个大字、和许多图形和公式,其中有他最著名的“证明高斯-博内公式”简图;背面则刻有介绍他生平和成就的文字;四周小径的石块用数学符号制作,富有独特的科技美感;
还有,七块石板组成了“CS2”字样,并在另一块石碑上写着说明: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将一颗永久编号为CS2的小行星命名为“陈省身星”。
陈省身著名的“高斯-博内”公式石刻
陈省身提倡的“数学之美”石刻
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将一颗永久编号为CS2的小行星命名为“陈省身星”
这一组景物并没有围起来做成纪念园,而是完全开放的、前后无限延伸的,有着令人遐想的寓意。
“数学之美”,是陈省身于年4月20日来南湖醉仙楼参加全国“数学论坛”,在会上演讲时说的一句话。此后,他曾多次以“数学之美”为题在南开大学演讲。
为此,天津电视台专门拍摄了《数学之美》记录片,向全国播放,从此“数学之美”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陈省身题写的“数学之美”
年底,陈省身亲自设计了一套年的挂历,就取名“数学之美”,12幅画页分别为:复数、正多面体、刘徵与祖冲之、圆周率的计算、高斯、圆锥曲线、双螺旋线、国际数学家大会、计算机的发展、分形、麦克斯韦方程和中国剩余定理,还配有通俗易懂的文字,将深奥的理论、数学演化的历史简洁生动地化作图画,使人感觉抽象的数学有着神秘的美。
陈省身亲自设计的“数学之美”年挂历封面
陈省身虽然只在秀州中学上了三年高小,但对这所学校充满感情,他总共回嘉兴10次,就有8次来到母校,先后应邀担任“秀州中学校友会名誉主席”、“嘉兴学院名誉院长”等,为母校捐款,还设立奖学金。
他曾说:“秀中是教会学校,管理严格。我的姑丈姚亮臣先生在秀中教国文,我的表哥一鹏高我两班,在秀中甚得他们的照顾。”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年7月陈省身为嘉兴学院题写校训“方正为人,勤慎治学”
秀州中学创办于年,最早是由美国传教士花第生夫妇在基督教堂开办的“秀州书院”,年搬至项家漾,即今秀州中学初中部校舍,最初由美国著名教育家杜威的弟子窦维思博士任校长,华人担任副校长,年教会撤走,由中国人自主办学。
开设的课程从起初的英语、圣经、国文、历史、地理、数代、几何、化学、生物、音乐、图画等常规课程,逐步增加了道学、自然科学、地质学、植物学、动物学、微菌学等课程,年窦维思离任时,全校已建有社会系、国文系、英文系、数理系、生化系、艺术系、教育系和商业系在内的八个大系,俨然一所大专院校,是当时嘉兴及浙北地区的最高学府,也是国内最早实行学分制的学校。
秀州中学最早的校舍
年陈省身、郑士宁夫妇与在北京的秀州中学校友合影(网络)
现在矗立于秀州中学内的陈省身雕像
陈省身是年入校的,当时中外教师、学生交流沟通的气氛很活跃,校方充分尊重学生选择学科的自由,很注重学生综合能力和全面素质的培养,学校成立了青年会、爱国会、医学会、明星书会、图书会、演说会等各种社团,通过举办各种集会和讨论,学生的视野得以不断拓展,人文素养得到很大提升。
在这样的学校里培养出来的学生基础扎实又眼光开阔,是“科学家的摇篮”,如我们熟知的物理学家李政道、军工学家程开甲、地球物理学家顾功叙、历史学家谭其骧、航空生理学家方怀时等,当然还有陈省身,共走出了十一位院士和一位诺奖获得者。
陈省身故居现在是一家银行,那么作为“盛泽女婿”,夫人郑士宁的祖居又如何呢?
郑氏家族是盛泽的望族,祖上以经营丝绸为业,老宅“世泽堂”在旧长庆坊(今新开弄内),从盛泽东大街新开弄进去,弄内有一处明显缩进的一段,就是世泽堂旧址。现在里面尚存一座厅堂和一间二层厢房是老建筑,其他房屋均已被改建,或分隔。
整个院子杂住许多户,郑家已没有后代在此居住了。
陈省身、郑士宁夫妇年在北京
说起新开弄就不得不提郑士宁的祖父郑式如,作为乡绅,他不仅倡导实业,还热心公益,年在自己家里世泽堂创办了盛泽镇上第一所新式学堂,后又创办盛湖公学(盛泽中学的前身)。
年镇上举办灯会,因人流拥挤引发火灾,顷刻烧至整条大街,他打开自家大门,让人群从后门疏散,减少踩踏;事后,他毅然捐出一块宅地,开通东大街到敦城里的通道,这条当时镇上最宽的弄堂就取名新开弄。郑式如的长女郑佩宜是柳亚子先生的夫人。
位于盛泽镇的新开弄
“世泽堂”老宅
郑士宁的父亲郑桐荪是式如先生的次子,我国数学界的前辈、清华大学数学系创办人之一,他认定陈省身才华出众,有意招为女婿,经杨武之先生(杨振宁之父)撮合,陈省身与郑士宁于年在昆明西南联大正式结婚,结为夫妇,育有一子一女。
年9月,中美关系刚刚解冻,陈省身夫妇即回国省亲,先回到嘉兴陈家老宅,再回到郑士宁的故里盛泽镇,走进了世泽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