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演员,我们年轻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风驰电掣。但随着年岁流失,我们开始直面生活中的坎与坷,才发现演员也只不过是一种职业,我们爱的也许只是影像中塑造出来的他或她,而非本真面目。
比如演员周迅,有段时间我就异常着迷,电影里看她裹着红色外套,走在苏州河桥上的身影如此瘦弱单薄,让人有种跑过去拥在怀里的冲动;她开着破旧的出租车,在转弯的路口抱头痛哭,好想从破碎的车窗伸手递给她一只正燃的烟……天生自带气质的她在电影中倔强、好胜又带有一些小性子,但回归日常生活却瞬间散失了烟火气:干净、清爽、一尘不染,年逾四十、抽烟喝酒、走入人群就如同散入烟火尘嚣……今天带你回顾一下周公子以及她那历尽江湖磨难的影像人生。
多年以前,在一家网站看到过对周迅表姐的采访,周迅的表姐是一位职业艺术家,从她的口中,我们不难发现,周迅走上影视行业并非空穴来风。
郝友(周迅的表姐):我的外公(周迅的爷爷)是画国画的,舅舅(周迅的爸爸)做是电影相关的工作……我舅舅是做电影美术的,每次去舅舅家玩儿,他都会买很多广告颜料、画笔,摆一些静物,什么水果、罐子、瓶瓶罐罐的让我们去画,像我属于偏安静的人,还坐得住,画的下。小迅不行,根本坐不稳,以至于后来她学习的兴趣班都是武术、舞蹈这类偏动的项目。
自古江南出才子,爷爷国画、父亲电影美术,与四旦双冰里的其余几位相比,周迅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提到江南才情,就让我联想到同样出自浙江书香门第的另一位女演员——汤唯。汤唯的父亲“北雁山人”汤余铭才情韬略不输江湖,两位心有才墨的先生培养出来的女儿也同样娟秀、俊逸,在佩服荧幕形象之余又不得不感慨原生家庭的重要性。如同表姐的描述,自幼“好动喜舞”的周迅在15岁考上了浙江艺术学校,学习民族舞专业。虽然是民族舞专业,但在校学习的周迅却在另一行业小有名气,那就是挂历和封面。
对于90后、00后来讲,挂历可能只是儿时小小的印象,但对于80后的我们而言,却是每年开春最艳丽的一抹颜色。说到周迅本人,因为身材娇小、眼睛格外的大、下巴格外的尖,再加上父亲是电影海报师的便利身份,便一跃成为了江南最有灵气的挂历女郎。
周迅在一档电视节目中,曾经提到过她作为挂历女郎的经历,其中最先感谢的是一位摄影师:钱豫强。钱豫强也回忆道他去挑选模特的过程:
年,钱豫强到浙江省艺术学校去挑选模特,在舞蹈教室门口撞见了周迅。一众美女中,周迅皮肤黑黑的,瘦瘦小小,以现在的标准来看,脸还有些大。但钱豫强一下就相中了她。“她一边练习舞蹈动作,一边和其他女生打闹,眼睛里全是戏,顾盼生辉,流光溢彩。”
也正是因为“顾盼生辉,流光溢彩”这个词,才有了下面这张海报。
挂历上的周迅果然将她特有的青春灵动展露无遗:小麦色的皮肤,素绡的裹扎恰到好处的露出了锁骨,夸张的双层大耳环掩盖了略宽的脸庞,双眸明净,有一种勇敢的羞涩。周迅说,导演谢铁骊正是看到了这张照片,才在年拍摄《古墓荒斋》时,选中她扮演其中的“周公子”。
而这,也正是周迅踏入影视圈的开端。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周迅踏入影视圈也是因为爱情。在百度百科的介绍中,有一句话一笔而过,但这句话背后的故事和脉络却非同小可。这句话是这样说的:“毕业后,她为了追逐理想,义无反顾跟着当时的男朋友来到了北京,开始北漂生涯。”而这里面的男朋友就是窦唯的堂弟、做音乐的窦鹏。
娱乐圈兜兜转转,明星与婚姻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朦胧关系,这关系,薄如蝉翼却永不可撕破。周迅跟随窦鹏来到北京,开始了我们眼中所谓的“北漂”生活,但周迅却极力否认,她不觉得这是北漂,因为只是跟随着男朋友来到北京,国旗舒适但不成名的生活,并没有“北漂”那么惨。
两位满心抱负渴望成名的年轻人,在北京互相取暖寒暄。这让我想起周迅成名后的一部电影《如果·爱》。年的北京,出身清贫的孙纳与木讷寡言的林见东,一对心怀热念往上爬的年轻人,像极了当年的周迅与窦鹏……可惜五年的情感生活无疾而终,两个尚未成名的年轻人分道扬镳,唯一留给我们的交集是《苏州河》中的插曲:一首顺着苏州河缓慢蜿蜒的《恍惚的眼前》,周迅嘶哑地哼唱着,头也不回地离开,奋不顾身投入下一场热恋的表演,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回应:“我不后悔,倒觉得有点可惜,要是没分手,搞不好连孩子都有了!”
很多人都在猜测,窦鹏和周迅分手,是因为年的这部《苏州河》,因为分手后,周迅迅速搭上男主演贾宏声——当时国内最红的一线小生。对于当时那样戏剧性的情感线路,现在我们听来也会觉得错愕惊讶。窦鹏是做音乐出身,贾宏声恰好也爱极了摇滚乐,也许对周迅而言,每个叛逆不羁、热爱音乐的少年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魔力,又一次,她陷入情感漩涡。
在与贾宏声一起的时候,周迅顺带获得了不少影视剧资源。贾宏声去李少红的《大明宫词》试戏的时候带去了周迅,希望她也能在其中饰演个角色。出于贾宏声的推荐,李少红把最容易出彩的太平公主一角给了她,紧接着签约荣信达、金鹰奖最受欢迎女演员奖、入围“四小花旦”、《橘子红了》《人家四月天》《像雾像风又像雨》……因为贾宏声,周迅才真正开始红了。
不得不感慨,周迅生活中遇到的两位贵人,一位是贾宏声、一位是李少红。现如今,前者已逝,后者依旧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影视圈人来人往,唯有真情可贵,值得铭记。可好景不长,周迅移情别恋朴树。关于贾、周、朴三人的关系,曾经传闻中有这样一个段子:周迅和贾宏声在家看电视,发现朴树上台领奖时戴了贾送给周的项链(后来贾在采访中纠正说是件衣服之类的),然后两人分开。后来据贾回忆,周迅还给他打电话,句句都在说朴像极了贾的样子,生活像,表情像,甚至连抽烟的样子也像……贾觉得挺可怕的,就挂了电话。
年朴树推出新专辑《生如夏花》,一首《我爱你,再见》预示着这段感情结束,年,朴树低调完婚,新娘是长得极像周迅的吴晓敏。然后是宋宁、李亚鹏、大齐、王烁、高圣远……21年,8任男友,我已经厌倦了周迅如此密集变幻的情感经历,但却对她的荧幕形象依旧如此着迷。
美美、小裁缝、青女、李米、顾晓梦……我虽然不再钟情年之后的荧幕形象,但对以往的角色记忆却从没淹没。她生来自带一些天赋,每次演戏与感情一样同样绝决投入,身材娇小干瘪,却似有万般能量。现在远离狂热、多一些理性的我才渐渐明白,所谓小身材爆发出的能量,无非是奋不顾身的投入,无非是挫骨扬灰不后悔。
74年出生的她,现在已年逾中年。18年有传闻说她分居离婚,《如懿传》一拖再拖仍未上映,进来最大的看点竟然是与窦靖童的忘年之交,同样是风一般的女子,同样是不羁于世的浪漫情怀,两个人竟然也开始有了莫名的CP感。
所谓“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如日中天的周公子竟然有日渐迟暮的落寞之感。最近在看陈丹青的《局部》,他在评价《千里江山图》时大赞18岁王希孟的少年意气、光华灿烂,而周公子,过去的20年你已用尽了少年的稚气、秀气、英气、灵气……你用难得可贵的少年光景之光,在我左心房灼伤了一个点。所以,感谢!所以,再见!
后记:
此刻,夜色微凉,有风从开着的窗缝隙钻了进来,我起身,披上一件薄外套,想要点上一根烟,却迟迟没能伸出那只带有罪恶感的手。我不相信生死轮回,但却往往在午夜梦回之中愕然惊醒,醒来呆坐在床沿,摩挲着粗糙剌手的粗布床单,细细品想这半新不旧的一生……周公子,你是否也像我一样曾午夜梦回,回首这经历磨练般的44岁韶华,却在每个值得凝望的时节久久驻留不肯回首。如今,你我已都单纯不再,我孑然飘零、满身风雨,你却烟酒不离、依旧潇洒,只是每每想起苏州河畔裹紧上身红衣的那位女子,她迷茫张望的眼神、她单薄瘦弱的身体,她暧昧迷离的假发、她微扬倔强的下颌……如果再能见到她,只想轻轻问一句:你,现在还好吗?
(文/郭建伟,编辑/明月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