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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文化旅游编辑室的日子
文/山阳客何平
年1月,我从宝应县中学正式调入江苏人民出版社,分配到文化旅游编辑室当编辑。
当时这个编辑室组建不久,人也不多。编辑室的主任是凯亚(他真正的姓是吴),他是一位很有资历的老干部,抗战时就参加工作了,文字能力很强。副主任是吴明墀,是一位很有图片编辑经验的老编辑,曾经在北京人美工作过。还有三位同事,一位叫陶基中,在出版社工作多年了,对摄影很有一套;一位叫周曼斐,是个女同志,学法语的,不久去了法国;一位比较年轻,是从南京大学德语系毕业不久的,叫包建明。
我来了以后,编辑室的两位主任对我都是比较重视的,因为我是学中文的,当时高校还没有编辑专业,除了一些专业性较强的需要对口,好像学中文的和编辑最接气了,毕竟都是搞文字的。
凯主任虽然是老革命,但文化人的气质还是比较浓重的。他衣着很讲究,有一次和我出差到上海,特地去培罗蒙订做了一套西装,当时要三百块钱,而我一个月工资只有一百出头。我在培罗蒙订做西装已经是二十多年后的事了,一套要接近三千块,但只相当于我半个月的工资了。
我一到单位,凯主任就把两本书交给我,一本是《神州游踪》,一本是《金陵旅游词》,让我与两位作者联系。两位作者都是德高望重的文化人,在和他们的交往中,我也学到不少东西。这两本书我都有文章说及,这里不赘述了。
凯主任还经常带我去出差。我来才两个月,他就带我到杭州、绍兴等地见作者。我唯一和他单独的照片,就是在绍兴的咸亨酒店吃饭时,我们用店里的服装化妆成鲁迅笔下的人物照的。还比较有趣吧。那天凯主任穿的是一双白皮鞋。
凯主任的性格有点我行我素,有时会和领导发生争执,但他对我们这些下属都是很温和的,鼓励我们放手工作,对我们也不是约束得很紧的。我除了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外,还主动提出组织了一套实用方便的《旅游指南手册》,并先通过镇江外办搞了一本,效益不错,接着就每个省辖市都做一本。这套书与新华书店配合进行,发行量也是不错的。
吴主任对我也是很好的,他一方面鼓励我抓文化类的选题,一方面鼓励我自己多写文章,他认为好的编辑一定是自己能动笔的。吴主任在北京工作时,认识不少文化界的名人,也有一定交往,他就带着我出差,一一登门拜访这些名人,带着我向他们组稿。北京他带我去拜访过书法家沈鹏、翻译家戈宝权、红学家冯其庸、书刊设计家曹辛之、邮票设计家邵柏林、卢天骄、散文家姜德明;上海他带我去拜访过老报人徐铸成、书评家黄裳等许多人;他也介绍我和一些南京书画家、省内摄影家认识,比如许炯、颜少奎等。他觉得我有一定的阅历和文化知识,与这些人可以交谈,而这种交谈是编辑组稿的基本功。我后来就成功地向徐铸成先生组来了他的自传《八十自述》,只可惜没能发行。
吴主任的听力不好,虽然用了助听器,但还是岔七叉八的。有一次到北京拜访戈宝权先生,中午十一点多,人家送我们出来,说了一句客气话:“要不就在家吃个便饭吧?”吴主任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说的什么,连声说:“好的,好的!”弄得人家尴尬不已,我赶快说:“不客气了,我们有安排了。”后来我和他说,你别没听清就说好的好的,他反而说,其实吃一顿饭也没什么。
遗憾的是,我竟然找不到与吴主任合影的照片。
两个老主任对我的青睐与栽培真的是无微不至,从各个方面。我到出版社的当年11月份,在他们的提掖下,加上社分管领导的器重,我当上了编辑室副主任。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这个提拔的速度有点快,致使许多同事觉得不可思议,背后有所议论。其实,我和两位老主任都没有任何私人关系,只是他们都对我寄予希望,希望我能接他们的班,因为他们都已经接近退休年龄了。
许多编辑把自己的出版资源、作者人脉看得很重,不愿意让别人染指,但这两位先生不是这样,他们完全视我为子弟,把他们知道的东西都毫无保留地交给我,这使我非常感谢与感动。如果说我在出版社做出了一定的成绩,这也是他们的功劳。
编辑室还有一个接触较多的就是陶基中了。他有一米八的个儿,和我同年,所以有比较多的共同语言,比如喜欢打乒乓球,喜欢集邮等等。我和他的接触就是我的图书需要的照片都是他翻拍的,而他编的书的一些文字编校也是我帮助完成的。我们还共同编辑了许多明信片或是邮票的挂历等。
以前我对摄影几乎是一窍不通,后来在他的影响下,知道了“玛米亚”、“奥林巴斯”,知道了正片、负片,知道了色温。那时我们搞一套南京长江大桥的明信片,为了居高临下拍出俯视的效果(那时还没有无人机),他联系了消防队,用50米的云梯拍,果然效果不一般。当时许多画册上用的照片,都是用书画的原作翻拍,他总是一丝不苟地完成。可能受他的影响,我渐渐对摄影产生了兴趣,后来我还花了近元买了一套东德生产的蔡司镜头的传统相机,开始了自己的摄影生涯。
陶基中很喜欢钓鱼,住在百子亭,离玄武湖很近,他经常去垂钓。但他不吃鱼,总是把钓上的鱼涂上墨汁,用宣纸做成“鱼拓”,保存起来,而鱼或者送人,或者放生。那时打长途电话要留姓名,他总是说,我姓陶,陶瓷的陶,基本建设的基,中国的中,声音是很洪亮的。
我和他的这张照片是年10月,我们文化旅游编辑室到连云港开发行工作会,我和他及两位财务、发行部门的女同事打前站,负责安排接待,我们在连云港的海边拍的。
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二年,真快呀!当时的许多事我都还记得,那是我在江苏人民出版社最愉快的日子、最得意的时光。我非常怀念曾经与我一起工作的这些领导与同事。
我离开出版社后与凯主任有过接触,他和我们都住在狮子桥一个单元,在楼下,有时在楼梯口遇到,会聊个十来二十分钟,我知道他退休后专门研究茶文化,他还说要把写的书送给我。吴主任也碰到过,他老要我到他家坐坐,聊聊,我却为俗务所累。后来听说他们先后去世了。这次去南京,竟然又听到了陶基中去世的消息。
陶基中的本家祖先陶渊明一首诗中有这样几句: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你们在我的心中,就是高大的山峰。谢谢你们给我的帮助,谢谢你们对我的好!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这三位编辑室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