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假期已经临近尾声,
今天,就让我们一同再回顾下
小时候的年味吧!
小时候的年味
文丨许士杰
小时候的年味
是身上的新布衣
妈妈烧的油豆腐塞肉
和爬上小土山看焰火
那新布衣的本真
那油豆腐塞肉的肉香
那夜空焰火的璀璨
就是我小时候的年味
小时候过年,最思念的莫过于穿新衣服出去臭美了!那时家里拮据,父母买不起棉布做新衣新裤,年前请个裁缝师傅,用乡下亲戚送的土布,为我及弟妹做几件新衣裤。大年初一一大早,把新做的布衣布裤套在棉袄棉裤外面,遛达到街上找小伙伴们玩耍去了。这套布衣装束,虽然有些寒酸,也比不上棉布做的衣裤,但我觉得挺有优越感和仪式感,用现在的话来讲是“潮气十足”,也引来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的幸福指数不高,容易满足。我和弟妹有一套土布做的新衣裤,也算是件十分快乐的事。
油豆腐塞肉是我家年夜饭必备的佳肴,是母亲最拿手的一道菜,更是我们几个最馋的美味。以油豆腐、肉馅为主料,口感甜中带咸,鲜香美味。这个菜按现在的时尚说法是:油豆腐有了高品质内涵。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无论是熟食和半成品都匮乏,准备一桌年夜饭,不仅需要熟练的操作技能,更需细致的人力调配和时间管理。母亲是个精明的家庭主妇,满脑子装着精密的倒计时仪,知道什么菜需要几道工序,从哪一天开始烧。这时候母亲不仅得照看着灶台的进度,还得留一个心眼防备被香味勾引出几个小馋猫。那几天,我们几个也有事没事老爱绕着灶台转,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尝一下锅里的美味。尽量油豆腐塞肉是我们几个最谗的美味,但也不能多吃,母亲每天饨了又饨,省着招待来拜年的乡下舅舅、姨娘等亲戚。简简单单的油豆腐塞肉一道菜,它承载着小时候过年的深厚情感……
记忆里小时候过年,不仅意味着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菜,还有爬到小土上看焰火。那时候,过年能看到色彩斑斓的焰火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我家边上河对面有一座小土山,吃过年夜饭,不少老老少少携家带口喜欢往小土山上跑,占个好位置好看北面方向松江放焰火。
小土山上,看放焰火的人,黑压压一片,我人小只能站在桌椅上看。每一次焰火升腾,人们都会大声尖叫,每一次花开绚烂都会导致人们兴奋不已,好几次我都差点从桌椅上栽下来。由于远离松江,看到的焰火也是很有限的,尽管如此,有焰火陪伴守岁是件幸福的事。小时候的焰火,直到长大也很喜欢看,只是现在看到的机会不多了。但焰火留下的美好回忆,总会被记录下来。
年味是存在心中的枷锁,幸福是一种美好的感觉。现在之所以觉得年味淡,因为幸福指数大大提升。不再是一件新衣服、一个美味和一次烟火能够满足。只要心中储存快乐,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值得拥有的,都是年味儿十足的!
团团圆圆就是年
文丨谭淑君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二年级的女儿突发奇想应景地哼起了这首一年级学过的《春节童谣》,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儿时在乡下过年的场景……
盼
不知道一天要看上几遍墙上的挂历,也不知道要做几次减法算倒计时,这年总算是在掰着手指头的热烈盼望中,姗姗到来。对于“年”的期盼,幼年的我总是显得那样“贪心”,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奢望的渴求的,很多很多。
完全不用耍计策,也用不着讲条件换取,和埭头上所有的小伙伴一样,我们这帮机灵鬼似乎都具备这样的“本能”,深知只有趁每年的这个“天赐良机”,那些盘于内心许久的希望才有批量实现的可能。我们是那样听话,对于大人的“差使”指哪打哪,积极又乐意。有意思的是,家长们好像也具备这样的“本能”,都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有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的“慈眉善目”,连唠叨都显得那样悦耳动听。
家家户户一派祥和,紧锣密鼓地置办着过年的各式年货。这一顿团圆饭,似乎在大人们心里有着至高无上的非凡意义,乐此不疲地忙碌着。
办
随着新春佳节的临近,乡下过年的节奏越来越紧,年味也越来越浓:年轻妈妈们趁着大太阳洗洗晒晒,被套床单、衣服鞋袜,五颜六色晒满阳台;大妈婶婶们除尘掸灰,在河边井边各种洗刷,说笑连连;爷爷们戴上老花眼镜,带着孙辈摆开桌子磨墨起笔,为一条埭上的左邻右舍们写春联送祝福;奶奶们也不闲着,要么挎上竹篮子,去到自留地上挑菜挖蒜,要么蹲守在灶头间里添柴烧火,让已烧得红透的笋干烧肉在锅中继续翻滚。各家各户好像说好了似的,都在自家门前的场地上一溜地摆出同款阵势,默契十足。说笑声、招呼声,菜饭香、肉香,炊烟袅袅,其乐融融。
喜
要说最高兴的,还数去“金山”买各式年货。小时候,大人们都爱把去朱泾买东西、逛马路称为“到金山去”。要是平时,根本没多少“到金山去”的机会,过年可是一定要去上一回两回的。
▲老照片:原金山大桥
儿时的我对于坐上爸爸那辆帅气的嘉陵摩托车跟着他外出玩的记忆并不多,倒是奶奶那辆老三轮车却始终记忆深刻。记得小时候,我最爱搬个拔秧凳坐在奶奶的三轮车兜里,像个小尾巴一样粘着奶奶上市场采买。
当时的小镇可热闹了,人头攒动,好多操着不用口音的商贩来到这里展销,大红色的塑料盆逐个摆开,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干货果脯,还有漂亮的碗碟,连起来像绳子一样长的香肠,各类颜色的糖果,又暖又好看的新衣和棉鞋等,琳琅满目。
▲老照片:迎春商品展销会
在糖山糖海面前,年幼的我哪里能挪得开一步,而奶奶根本不顾我,一会和这家讨价还价,一会和那家拼口才,就像那辛勤的蚂蚁,边嘟囔着后悔怎么没再砍得凶一点,边来来回回往自己的三轮车“洞穴”里搬东西。要说奶奶也不豪气,对于我这个也要那个也要的要求也总是采取一成不变的哄、骗、板面孔假生气、恐吓说不要我等惯用的招数,很少满足我,但我还是喜欢跟着她,即便是这次搭上了几滴委屈的眼泪,下回也还是会央求她继续带上我。
圆
日历一张张地撕下,换来了家家户户大门上贴着的大红春联,换来了灶间里香得出奇的各式佳肴,换来了夜空中绽放的绚烂烟花。甜糯的八宝饭做好了,金黄的蛋饺出锅了,酥脆的春卷炸好了,肥美的走油蹄上桌了,求学的打工的都着急地往家里赶,既是为了这一顿团圆年夜饭,为许久的分别画上句号,也似乎不全是为了这一顿饭,不管菜式如何,好不好吃,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下来,看看这锅腾升的水汽,闻闻这熟悉的家的味道,不吃也够了。
或许,这年味就是让人无法忘怀的家的味道、亲情的味道吧!无论贫穷还是富有,身居都市还是乡间村落,这一种共有的年味不会因为任何事和物而消散半分。即使是现在生活富裕了,孩子们也不像以前对过年充满了盼望和期待,但只要一家人热热闹闹、团团圆圆地围坐在一起,默契地各自端起手中的杯,齐碰互道一声“新年快乐”,便是年。
这一锅不一样的年味
文丨陆敏学
要说记忆中的年味,从小到大,也没多少印象特别深刻的。因为爸妈工作的关系,家里亲戚又不多,每年我们家的年夜饭总是显得有些匆忙,有些简约,又大同小异。可就是我约莫七八岁的那几年,让我品尝到了不一样的年味。
小时候最难过也最开心的事,就数搬家了。印象里我们搬过四五次家,邻居也有不少,有处得长的,有关系好的,然而我记得最深的是住在南圩新村时的隔壁邻居,那是一家由于工作关系住在朱泾的浦东人。我们两家父母工作都比较忙,暑假的时候,那个比我大三四岁的姐姐就经常带着我玩。对这个只做了三四年邻居的姐姐,我一直都记得很“牢”,不单因为她那时候经常做那道往炒蛋里放点醋和鲜酱油就好吃到不行的“赛螃蟹”给我吃,把我这个小吃货治得服服帖帖,更因为我们两家彼此关照,有着许多有如一起过年的温馨和美好。
这个小学就会做“赛螃蟹”的“来赛姐姐”,却有一对不太会烧菜的爸爸妈妈。于是乎,为了感谢姐姐对我的照顾,我家的“陆大厨”总是趁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给他们烧点好吃的硬菜当作回礼,其中最欢迎的就是那道上海人过年最传统的菜了。
那会儿每到农历二六或者二七的时候,鳞次栉比的红色大棚棚就会摆满了整条万安街的两边,翘首以盼的大展销就此拉开帷幕。还没有雪碧、可乐,印象中是莱蒙汽水、雪菲力;没有雨润、金锣,有的是肉联厂的方腿还有大红肠;带着头巾的新疆大叔,卖着又甜又大的吐鲁番葡萄干;热情洋溢的本地阿姨,推销着平时商场里难得看见的新款衣裳。我牵着妈妈的手,姐姐搭着她妈妈的肩膀,开始了一年中最重要的采买。
▲老照片:万安街
小孩子的世界比较简单,何况还是一个吃货小孩子,我的主要目标当然是汽水,难得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一回。姐姐则是中意五颜六色好看的糖果和蜜饯。而大人的世界就要“复杂”一些,妈妈和阿姨看着柴米油盐有没有便宜、香菇木耳有没有实惠、锅碗瓢盆有没有打折,顺带着还要看看花衣裳有没有合身的尺码。但是我们在某一点的意见上是一致的,那就是要带早一点回家。
当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胜利“凯旋”,还没等爬到五楼的家,公用厨房里的高压锅已在高声突突了。姐姐忙问:“叔叔,快好了么?”眉眼言语中尽是期待。我爸看了看表,“应该差不多了”。锅里当然就是那道菜,那道江南人逢年过节必不可少的笋干烧肉。
为了烧出一道笋干软硬适宜、不老不嫩,五花肉酥而不烂、肥而不腻的笋干烧肉,老爸可下足了功夫,提前好几天开始浸泡笋干,隔天换水,泡发适当。然后便是切笋干,顺着竹节方向用力撕开,再将剖薄的笋片两三积叠,和切肉一样逆纹路切丝。这可是最关键的窍门,因为只有那样才能使得烧出来的笋干容易咀嚼,不会塞牙。接着,切好的笋丝放入沸水中久煮、翻滚、吸收、长大。别急,这才是刚处理好了笋干,真正的烹制过程这才开始。将笋干捞出后再配以事先切好并汆过水的大块五花肉一并放入锅中炖煮,这一对“绝代双骄”在爸爸秘制的浓油赤酱调料中交织碰撞、互相融合,那香味,那味道真是绝了。
高压锅才放完了气,刚一打开,我就仿佛看到了锅里如同《中华小当家》演的一般,闪出了一道光芒。伴随着这股浓郁的笋干与肉的特殊香味,姐姐的眼睛也如同漫画人物一般呈现出一个爱心的形状,只差流下口水来了。
姐姐一家这天晚上一般会和我们吃一顿年夜饭,第二天就回浦东过年。饭桌上大人们把酒言欢,我和姐姐就喝着下午扫荡回来的莱蒙汽水。而饭桌上最受欢迎的,当然是那碗色泽红润、肉香四溢的笋干烧肉了。久经炖煮后的笋干吸足了肉的香味以及酱汁的浓醇,而五花肉也随着高压锅的闷烧早已入口即化。这个时候老爸总会说我的筷子像长了眼睛一样,总能在笋干的层层包围下准确地夹到一大块有皮有肉的好肉。我心里暗自高兴,这可是祖传的功夫呢。没想到还真是祖传,现在年幼的女儿,筷子功也如同gps一般“稳、准、狠”。
随着最后那一道八宝饭被消灭完毕,窗外已经响起了阵阵的爆竹声,喧嚣黑夜中一道道光如流星划过,将夜空写满热闹和璀璨。电视机里白云黑土非常想见的倪萍、赵忠祥的声音渐渐被淹没。
如今的我们,早已失联好多年。但每每看到年夜饭桌上的那道笋干烧肉,我和爸妈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的这段与邻居的年味时光。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哪儿,但我知道你们一定过得很好,也一定会想起我们来,想起我们这锅不一样的年味。
上观号作者:上海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