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章
第一章
大冬月的,下三街胡同口摊煎饼的李红梅死了。这件事成了头条新闻,引得胡同里的每个人奔走相告。警察在李红梅住的平房院拉了警戒线,院里的街坊探着脖踮着脚的依稀能望见李红梅就躺在屋子中间的地板上。
下三街的管片儿民警罗伟很快就骑着自行车赶到了现场,他抬脚刚要进李红梅的房门,一下子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原来是他的警院同学米恬。
“怎么回事?人怎么样了?”罗伟急赤白脸的问。
“嗯!大概死了两三天了,街坊见她好几天没出摊,屋里也没生火就过来问问,这才发现的。嗳!对了哈,你先别进屋啊!我们技术队的同事正勘验呢!”米恬一遍拽着罗伟到院里的石凳子上坐下,一边又问:“嘿!哥们儿!点儿够背的啊!刚接片儿多久啊,这就死一个!”
“你别阴阳怪气的行不!挤兑我是不!我这够着急上火的了。下夜班刚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呢一个电话就又赶回来了!”
“尸检报告得过两天才出来呢!一出来我就通知你。嗯……对了!那天咱们班长石林给我打电话了,说咱们警院毕业也2年多了,春节前咱们班聚聚……”
“得!得!要聚你们聚!我没这闲功夫……嗳!嗳!哥们儿,我是这片儿片警!”罗伟见技术队的人出来了,三步并两步进了李红梅的家。
“唉!这不见那不见!就那么件事儿还真成心病了!”米恬望着罗伟的背影叹了口气。
年轻的警官罗伟的确是有心病。罗伟的心病就是他师傅张大凯。
深夜,郊外火车站的仓库里,刚刚毕业一年的罗伟在师傅张大凯的带领下假冒接头人与一名刚刚从国外潜逃回国的绰号叫“大龙”的犯罪分子接头。不料在对接时,狡猾的“大龙”意欲逃跑,追捕过程中,罗伟在从仓库二层跃下,由于自由落体运动的反作用力手指扣动扳机导致枪支走火,打到墙壁的流弹反射回来恰好射中迎面冲过来的师傅张大凯。罗伟见状扑向张大凯,“大龙”伺机背后突袭罗伟,被倒在血泊中的张大凯发现,他举起手枪用最后的力气打死了“大龙”。
这就是警局著名的“火车仓库”乌龙事件,结局就是犯罪嫌疑人“大龙”被当场击毙、刑警队长张大凯因公牺牲,刑警队民警罗伟行政记大过,延期半年转正,由刑警队调离到派出所工作。
“看!看!就是他!他把他师傅打死了!”
“就是他啊!长得挺帅的嘛!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啊!”
“嘘!小点声儿,让人家听见了不好。”
来到派出所,罗伟知道,尽管领导和同事们对自己很热情,也一再地表达“火车仓库”事件是场意外,但大家背地里会偷偷议论,不认识的人也会对他指指点点。这些罗伟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一条人命毕竟是人命啊!何况是带自己的师傅!换成是谁,谁心里不痛苦!
参加完师傅的追悼会,罗伟就没出门,一个人待了一个多月,父母以为他得了抑郁症,怕他想不开,轮番的带领亲戚朋友来劝慰他。他谁都不见。一个月就说了两个字:“都滚!!”
米恬来了。罗伟还是那两个字;“都滚!”
米恬没滚。
罗伟趴在米恬的肩膀上痛哭了一个小时,米恬像疼爱她的孩子似的安慰着他。
终于,他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门。
罗伟又一次的去勘验了李红梅的家。这是一间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平房,处在下三街胡同里面的一个大杂院内。屋子的墙内侧放着一张双人床,床边是两组衣柜,屋门口左侧是一个五屉橱,上面放着瓶瓶罐罐的日常用品,有一张李红梅的全家福被擦的很干净的摆在上面。照片上一个5-6岁的小女孩灿烂的笑着,旁边是李红梅和李红梅的男人。门口右侧是一个简易的蜂窝煤炉子,上面放着一把烧水用的壶。这么一来,可剩的空间不足3平米。罗伟注意到刷着红油漆的木头门上贴着孩子的画,画的旁边还贴着居委会的防煤气中毒宣传单。屋内不足3平米的空地上画着白线,李红梅就倒在这里,俯卧、头冲着门的方向,衣着整齐。
这时罗伟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恬心儿”。罗伟刚接通电话,米恬的声音就叽里呱啦的传来了:“李红梅尸检报告出来了。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身上有外伤但不致命,没有性侵的痕迹。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天前的夜间。技术队的报告中还称,李红梅的屋内没有明显翻动痕迹,也没有发现陌生人的指纹、掌印和足迹。”
“这么说来没线索?”罗伟拧着眉毛问。
“目前没有他杀的明显证据,很可能被定为意外煤气中毒事件!”
“好的!知道了。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罗伟蹲在画着白线的地上,想象着李红梅倒在这里的情形,又想想米恬的话,“尸检报告上称李红梅是两天前也就是11月26日的夜里死亡,可是她又穿戴整齐。”罗伟转过身看了看蜂窝煤炉子上的烧水壶,“如果她是在夜间一氧化碳意外中毒,那她更大的可能是死在床上,而不是地面上。李红梅没有被性侵,现场没有发现陌生人的痕迹,但死者身上却有不致命的外伤。”
这个案子绝不简单!罗伟有种强烈的直觉。
与此同时,刑警队的刑警们也没闲着,自从接到李红梅死亡的案子后,刑警队的同志们分三路开展了调查访问工作。第一组对李红梅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第二组调查李红梅所住大杂院的街坊邻居;第三组调查李红梅在死亡前的动向。很快调查小组就将情况进行了反馈汇总。
第一组经过调查发现,李红梅是个外地人,多年前和老公李建军带着孩子来到北京,一直居住在下三街的这个平房大院里。李建军有暴力倾向,经常打骂老婆孩子,为此李红梅还报过警,派出所调出了2年前李红梅家庭暴力的报警记录。李建军1年多前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一直没有回来过。李红梅因为要打工独自抚养女儿不得已将女儿送回了老家。经过调查,李红梅社会关系简单,在北京就只有在新发地批发市场倒腾蔬菜为生的哥哥李红军嫂子吕翠花联系较为密切。
第二组经过调查李红梅所住的大杂院,发现该院子大多住的都是外地人,院内和胡同都没有监控摄像。经过访问李红梅的邻居,有人反映她前几个月在二手市场买了个煎饼摊,然后就在胡同口卖煎饼,每天早出晚归的,基本和院里人没什么社交。
第三组对李红梅使用的手机、银行账户进行了调查,发现她的电话记录中除了哥哥嫂子外,还有一个是批发鸡蛋的小贩。对李红梅的账户进行查询,发现她几乎每月按时给外地的孩子转账生活费。
罗伟找到了在刑警队工作的班长石林。
石林见着罗伟就当胸给他一拳:“怎么着,罗片儿警?抑郁症好啦?”
罗伟佯装严肃的说:“石林哥,真的有事求你!帮我干好这个事我的病就兴许好了!”
石林将李红梅死亡案的案卷拿给罗伟看。罗伟仔细的翻看着所有的笔录。一边看一边问:“李红梅的丈夫李建军找到没?”“她哥哥嫂子问笔录了吗?”“批发鸡蛋的小贩什么反应?”“还有,重点,李红梅的外伤怎么弄的?”
“哎呦!你是福尔摩斯么?!你不看看坐在你面前的是谁?!”
“嗯!不错,班长你可是警院侦查系的高材生,这些问题肯定逃不了你的眼!”罗伟咧着嘴乐了!
“说正经的!”石林突然转移话题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希望你为那件事抑郁。真的,大家都不希望!公安民警么!在哪儿都能发挥光和热!派出所,派出所怎么了?谁说侦查系的都应该在刑警队啊!嗯……我觉得你现在状态好起来了,我真的很高兴!”
“石林哥,咱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你要这样,下回我可不来找你来了!”
“嘿嘿!别这样么……嗯……米恬怎么样?那天我俩打电话来着,她说出现场时碰见你了。改天咱们仨回警院看看吧,顺便吃个饭……嗳……你嘛去?别走啊!”
派出所罗伟的宿舍里。罗伟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脑,刚接手社区民警没多久,辖区里就死了人,这件事搞得罗伟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一躺下就是李红梅躺在地上,地上画着白线。
电脑刚一开机显示有一个程序正在自动更新。一个大写“X”的图标出现在电脑荧屏上,罗伟点开一看,是一款游戏。“居然还玩游戏?!”罗伟摇了摇头,看着屏幕的显示,“希尔神秘探案。本款游戏是MIC公司开发制作的好莱坞式惊悚游戏。在本游戏中,玩家将会与一名叫做希尔的侦探共同侦查一起由西递杀人案引发的神秘事件,您将作为故事的主人公一步一步向真像走去,慢慢的您会发现所有迷雾后面的惊天秘密。而这一切,您准备好了吗?”
罗伟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用一种质疑的期待的目光坚定的点击了“开始”。
第二章
希尔神探经过休眠一段时间后再次复活啦!希尔第一句话就是:“来吧!老朋友!欢迎你再次来到我们的神秘探案之旅!”罗伟的角色是神探希尔的助手,他会和希尔一起开始第一个神秘现场。
希尔神探接到了电话,他对罗伟讲:“像我们这样的神探都不会闲着是吗?对!出发吧!伙计!”两个人来到一家旅馆,隔壁小镇上发生了杀人案,教授西递被他的妻子杀害了,此时希尔得到线索:死者的妻子和她的情夫已经逃窜到这里。希尔和罗伟的任务是在这家旅馆里找到这两名重大嫌疑人。
此时,这家旅馆共有2对自称是夫妻的男女来入住,希尔和罗伟并不知道哪对夫妻是犯罪嫌疑人。第一对夫妻他们称是来这里度蜜月,女的手捧着一束鲜花,男的穿着西服。男的不停的抱怨着女的带的东西太多,装了满满一大箱子,导致他完全没有度蜜月的轻松。第二对夫妻称是来此地走亲戚,他们穿的没有上一对那么考究,但也还整齐,女的拖着一只粉色的皮箱,男的拖着一只黑色的皮箱,两人商量着明日的行程。罗伟对第一对夫妻表示怀疑,因为他觉得这对夫妻演戏的痕迹比较重,而且男的怨声载道完全不像一个新婚的充满爱的老公。希尔认定第二对夫妻才是犯罪嫌疑人。游戏由于罗伟探案错误没有过关。罗伟懊恼的敲开“探案解析”,希尔的答案是:“因为犯罪嫌疑人是情人关系,他们是分开整理行李的。所以第二对夫妻不是真正的夫妻。”
“夫妻,不是真正的夫妻……”罗伟嘴巴里念叨着,“啊!原来如此!”罗伟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他立即掏出手机:“米恬,到李红梅家走一趟!……对!就是现在!”
李红梅家,罗伟拿起五屉橱上的相框,照片里李红梅和李红梅的男人怀里搂着小女孩,全家很温馨的笑着。
“我说罗Sir,您看那照片看多久了啊?您大晚上的把我叫这鬼地方来,就是为了看相片?”米恬意欲夺走罗伟手里的相框,却被罗伟闪了过去。
“米恬,上回刑侦支队调查的李红梅的老公叫什么?”
“李建军啊!怎么了?”
“那你觉得这个男的是李建军么?”罗伟指着照片里的那名男子问。
“呃……应该是吧!挨得这么近,这么亲密,不是两口子么?”米恬不解。
“那不见得,一男一女谁规定就一定是夫妻?!”
米恬被噎住了,她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罗伟:“那你什么意思啊?”
“我意思是,他,可能不是李建军!”罗伟指着相片里的那个男人一字一顿的说。
派出所的审讯室里。一个裹着脏兮兮的大衣的中年男人局促的坐在椅子上。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你再跟我说一遍,没关系,别紧张。我是李红梅的管片儿民警。”罗伟顿了顿说,“你难道不想让你妹妹死得明白?”
“上回来的警官都说了,红梅是煤气中毒,意外……”李红梅她哥李红军说着眼圈红了,“这丫头命不好。好不容易找个老公,她老公脾气不好,老是揍她。后来干脆一跑了之,再没见人。红梅一个人拉扯孩子也确实不容易。孩子上学她省吃俭用的攒钱,这不去世前两天还特地跑到新发地找我,说是想攒钱给她闺女买个复读机,孩子早就想要了。俺这妹子日子过的不容易,俺就说你甭管了,俺给侄女买。她前几个月干的那临时工失业了,找不到活干,日子紧巴得连房费都交不上了。后来托人弄呛的买了个二手煎饼车,还没卖上钱呢,又被人诬陷是偷的车,无端端的被人揍了一顿……我这妹子呦……”
“等会儿,谁把她揍了?”
“具体的俺也不忒清楚,听红梅念叨是两男一女,她怀疑和卖她二手煎饼车的是一伙儿的,瞧她是个单身妇女,专门坑她的。”
“你看看,这张照片里的男的是你妹夫李建军吗?”罗伟拿着翻拍照片的手机问。
“哎呀!这哪是李建军啊!这不是李二栓么!”
罗伟、米恬、石林一起在分局食堂吃饭。
石林见到米恬挺乐:“难得啊!咱们仨居然能在局里碰见!还得感谢李红梅了不是?!”
米恬白了石林一眼:“别打岔!有重大情况,先听罗伟讲。”
罗伟清了清嗓子:“据李红梅的哥哥交待,照片上的男人果真不是李建军,而是李红梅的堂弟李二栓。你想也是,李建军常年殴打妻子,后来又跑了,对孩子也不尽赡养义务,李红梅估计恨死他了,又怎么会把三口甜蜜的照片摆在桌上天天看呢?!”
“李二栓是李红梅的堂弟,他家一直和李红梅家走得很近。两人年龄相仿,李红梅婚后生活不幸,多亏了李二栓家里家外的经常帮忙。李红梅的孩子管李二栓叫舅舅,两人关系处得也十分融洽。”
“那这个李二栓现在在哪啊?李红梅去世后他怎么没出现啊?”石林问。
“事情蹊跷就蹊跷在这儿!按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听说李红梅的事,李二栓不应该无动于衷啊!”
“能够在重大事件前无动于衷的人,要么就是心理素质超好,要么……”石林蹙着眉头。
“什么啊?”米恬急得推他。
“要么就是直接关系人!”罗伟一语道破!
罗伟家。
罗伟他妈一边包饺子一边数落:“他爸,不是我说你,孩子好不容易从警队回来一次,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咱们给孩子做好后勤保障就得了,只要孩子高兴。”
罗伟他爸气急败坏:“你懂什么?懂什么?啊?只要他高兴?他是高兴了,赶明儿命都丢了,看你怎么高兴!”转过头来又朝着罗伟的门:“到了派出所了,就踏踏实实的干你的片儿警,破什么死人案件……那用得着你一个片儿警破吗?那是人家刑警的活!你这叫什么?啊?叫,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忒宽……”
“妈,饺子我不吃了,回警队了。”罗伟走出房门,眼睛都没看他爸一眼,直接就出了大门了。
“啪”的一声门响,罗伟妈手里举着包好了的饺子,呆呆的望着门口,半晌,突然大哭:“一个不破案子就要了他的命,一个要是破案子就要死要活,你们爷俩干脆要了我的命吧!呜呜……”
“唉!”罗伟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五年前,石林、罗伟、米恬三个发小一起报考警院,一起入选。第一天穿上警服,参加完警院组织的入警宣誓以后,三个人又在小花园里秘密集合,再次宣誓了一次。三个拳头举过头顶,三个人小声又坚定的念着“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为了好兄弟,牺牲自我!”末了石林又加上一句。罗伟一把胡噜过来石林的脑袋,两人抱成一团。米恬在一旁笑得特别甜。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罗伟回到警队,在标有“派出所工作第天”的日记本上记下。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石林,“罗伟,李二栓找到了!”
第三章
李二栓是回老家时被当地派出所发现传唤回京的。据石林介绍,李二栓刚一到京立即被安排了突审。李二栓称,他今年3月份就离开北京去湖北武汉投奔一个老乡打工了,李红梅出事他一点都不知道。至于为什么离京,又为什么离京后没和李红梅联系,李二栓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他陈述,李建军自从离家出走后,他作为堂弟就经常帮助李红梅和她的女儿,他们之间因为本来就是亲戚关系所以关系相处的特别融洽。渐渐的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李红梅不想耽误李二栓,况且两人是近亲属,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为此,李红梅坚决的将李二栓赶走,然后又将女儿送回了老家,一个人打工抚养孩子。李二栓还交待,他离京后也曾经试图和李红梅联系,但多次都被李红梅挂断,时间长了加上工作比较忙也就不再打电话了。
罗伟问:“那李二栓还了解什么?”
“李二栓就是一再强调他表姐绝对是个好人,就是命太苦。”石林补充了一句,“经过对湖北武汉他老乡进行调查,李二栓确实这半年多都在湖北武汉,肯定没有作案时间。”
“李红梅果真是意外死亡?”罗伟骑着自行车下社区,脑子里还在想着李红梅的半夜衣着整齐的躺在地上的情景,不知不觉竟又来到了李红梅住的大院。
“真是神经了,怎么鬼使神差的又到这了?!”罗伟叹了口气刚要调转车头离开,突然发现李红梅家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好像有人。
罗伟立即提高了警惕,一个健步冲上台阶拉开房门。
“谁?”里面的人也显然被吓一跳!
罗伟定睛一看,原来是李红梅的嫂子。
“我说你怎么在这呢?”
“哦!我是想着红梅这不要火化了吗,我来给她拾掇拾掇衣服,挑件好的上路啊!”李红梅的嫂子显得有些紧张局促。
“哦!李红梅的案子还没完全了结呢,这是第一案发现场,没有公安机关允许是不能随意进出的。你还是先等等,等案件了结了再来收拾吧!”
“哦!哦!好的!好的!那个,我把这些放回去。”李红梅嫂子紧忙着把刚才从柜子里划拉出来的东西又都塞回去。
罗伟注意到衣服堆里有一个白色药瓶,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默默的放入警服口袋里。
临出门前,罗伟看到挂在门后墙上的一本日历,11月份被整张撕掉了。
医院,是距离下三医院。住在这附近没有医保的外地人一般生医院来开药。
院办主任拿着罗伟递给的小药瓶,“艾司唑仑片。这是一种精神类药物,就是咱们俗称的安定。这是处方药,一般是治疗失眠症和焦虑症的。”末了院办主任又补充一句:“有呼吸系统疾病的人可不能服用啊!”
在下三街贩卖鸡蛋的小贩刚一露面就让罗伟逮个正着!
“罗警官!罗警官!李红梅那事跟我可真没半毛钱关系!”小贩连急带吓的都快尿了。
“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跑什么啊!”罗伟一把薅住他。
“罗警官!我没跑!但我真是害怕死人!您想想啊!头两天还好好的大活人,一下子嘎嘣死了!换谁谁不害怕?!”
“我说你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问你,你最后见到李红梅是什么时候?”
“我最后见她那天是11月26日,我为啥记那清楚呢?因为那天是个周六,我每天都到下三街附近送鸡蛋,李红梅她不是摊煎饼吗,所以她是我的老客户。”小贩回忆说,“那天,我想着卖完那两箱鸡蛋就赶紧回家,早就答应了孩子等周末带他去图书馆的。我到了李红梅的院,李红梅要了我一箱鸡蛋,结算钱的时候,我对她说,大姐,这马上都要到腊月了,鸡蛋眼瞅着要涨价,我看你不如多买点,我给你算便宜点。于是,李红梅就把两箱都要了。然后我卖完鸡蛋就回家陪孩子去了。”
“没啥特别的了?”罗伟问。
“哎呀!警官,我哪敢蒙您啊!那个李红梅,她是个特别精细的人。她什么都往她那账本上记,那天,那天,我为了让她多买一箱鸡蛋好早点收摊回家,还便宜了5块钱给她,她一边记录还一边感谢我哩!”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情况需要问你的我再找你!”
“哎呀妈呀!罗警官,您可别再找我啦!您这么三天两头的找我,不知道的人谁还敢买我鸡蛋啊!”
“行了!向警方提供破案线索是公民应该履行的义务。你要是再啰嗦,我现在就去叫城管、工商,你这贩卖鸡蛋啥照没有,就等着处罚吧!”
“别介,罗警官,您随传,我随到!”
罗伟站在下三街胡同口望了半天了。带着红袖标的居委会社区干部邱大妈忍不住凑过来问:“小罗,我这过来过去的看你在这站大半天了。”
“是啊!大妈。我这琢磨呢,李红梅的煎饼车在她死亡前丢了,据说是被盗了?”
“嗯!应该是,那天恰好我来大院开展防煤气中毒宣传,还看见她来着。我看了她那蜂窝煤炉子,跟她讲进入冬天了一定要注意防煤气中毒。她还跟我说,‘大妈,没事儿,我都生了好多年这种炉子了,肯定没问题。’另外,她说她家新买的蜂窝煤,这次买的煤特别好烧。我临走时看她家也没地贴宣传单,就给她贴门上了。你看,这刚宣传完,她怎么就煤气中毒死了呢?”邱大妈这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罗伟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在工作日志上作着记录。
“我出门没看见小李的煎饼摊还问她呢,这不,她一般都把车锁这儿。”邱大妈指着院门口一个电线杆子,“她那天特生气的说,一大早发现车链子被绞了,车没了。我看她眼泪汪汪,也没敢细问,就提醒她赶紧报警。她说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嗳……小罗,你说小李不会因为这事想不开吧!”
京南二手车市场。卖二手车的商户鱼龙混杂,罗伟拿着李红梅的照片挨个进行走访。一个商户依稀记得这个女人,他指着照片对罗伟说:“这个女人曾在几个月前来打听想购买一辆二手煎饼车,说是想摊煎饼挣钱养家。可是我当时没有她说的那种车,又觉得这个女人说的确实不容易,所以就特地留了个她的电话,打算替她踅摸着。”
“电话还留着呢吗?”罗伟问。
“这个么,我找找哈!”摊主翻出一个沾着油泥的塑料皮小本,翻出一页,只见上面歪七扭八的记满了电话,“哎呀!不记得是哪个了。好像在这几篇里。”
罗伟拿起他的记录本对照了李红梅的手机号挨个查着。果真在一页上查到了那个电话。看来李红梅确实来过这里。
“后来呢?后来这个女人又来过没有?”
“没有,后来我有了货后曾给她打过电话,她说已经买着了,就在老王车行买的。”
老王车行里,摊主老王正收拾着货摊。罗伟一脚进了门。
老王看着李红梅的照片傻了眼,他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他哆里哆嗦的都快跪下了,“警官,这都是三胖子他们出的骚主意啊!”
时间回复到一个月前。老王车行里。三胖子对老王说:“最近又他妈输钱了!不行把我妈的煎饼车卖了得了!”
老王轻蔑的一笑:“就你妈那煎饼车?能卖几个钱?塞牙缝够吗?”
三胖子说:“老王,我想好了,你先帮我把车卖了,卖多卖少的无所谓。关键是找个老实人的买家。然后我再叫上癞头他们以偷车为名敲他一笔。”
下三街胡同口。李冬梅摊着煎饼,突然来了两男一女,他们气势汹汹的声称这煎饼车是偷的。李冬梅说这车是买的。三胖子底气十足的问:“有发票吗?买的车能没发票吗?”三胖子的同伙赵秀花接着说:“偷的就是偷的,我跟你们说,这车座子下贴着我名呢!就是我的车!”三人说话间就来拉车。李红梅死活拽着车不肯撒手,三人二话不说,拉起李红梅就是一顿揍,一边打一边骂:“叫你当偷车贼!叫你当偷车贼!”!李红梅哀求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赔钱还不行吗?!”于是下三街胡同口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场景,李红梅手脚麻利的摊着煎饼,收来的钱直接交给旁边站着的赵秀花,三胖子、癞头两个彪形大汉站在一旁当监工。
派出所询问室里。赵秀花一坐上询问犯罪嫌人的铁椅子,就吓得把伙同三胖子等人诈骗、殴打李红梅的犯罪事实都招了:“我们跟着李红梅摊了半个月煎饼,挣了两千块钱,后来实在是太冷了,俺们仨也实在扛不住早出晚归的辛苦,就分了钱撤了,把那车留给了那女的。真的,那车后来被偷了,这事俺们真不知道,真不是俺们干的!”
罗伟在工作日志上捋了捋收集到的线索,一个悲惨的被生活处处刁难的妇女形象显露出来:李红梅的丈夫跑了;能够给她依靠的男人离开了北京;孩子不得已送回了老家;生活拮据,到了付不起房租的地步;买的煎饼车被人诬陷是被偷的,被揍了还赔了钱;最后一根稻草是煎饼车被偷了,赖以生存的生计没了。加上李红梅本身患有抑郁症,情绪长期处在低落抑郁的状态。那么李红梅很可能会选择轻生。
李红梅果真是自杀吗?罗伟一直反复问自己。
“必须把每一个案子都做成证据确凿的铁案!”这时师傅张大凯教育罗伟的。
罗伟拨通了“米恬吗?医院的病例上诊断她患有抑郁症,而且她长期服用药物安定。请你们技术队查一下李红梅的血液里是否含有艾司唑仑片的药物成分。”“石林哥吗?李建军的全国一级查控是否有线索了?”
第四章
派出所罗伟的宿舍里,罗伟打开笔记本,扉页上夹的一张相片掉了出来。罗伟俯身捡起它,这是一张张大凯的照片,照片中的张大凯英俊潇洒,值得注目的是他的左胸前戴着一枚金色的勋章。这枚勋章金光闪闪,质朴但又十分有质感。罗伟想起他第一见到这枚勋章时和师傅张大凯的对话。
“师傅,这枚勋章真好看,哪里来的?”
“这是我的师傅留给我的。”
“那您师傅呢?”罗伟奇怪的问,“我怎么从没听您提起过?我能戴戴那枚勋章吗?”
“只有一名真正的刑警才有资格佩戴它!”张大凯突然语气严厉,吓得罗伟再不敢多说话。
罗伟望着相片中戴着勋章的张大凯的嘴角似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叹了口气,当初师傅不肯给自己戴一戴那枚勋章,现在自己这辈子恐怕再没资格戴上它了吧!想到这里,罗伟叹了口气,将相片小心的放到工作笔记本的扉页中夹好。当一名真正的刑警,是罗伟从小的梦想。想到此,罗伟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警察学院迎接第一批新生入学。刚刚被任命为班长的石林扛着学院新发的铺盖卷一路小跑的登上三楼女生宿舍。他打眼一瞧,挑了间最靠窗户的床铺将行李卷扔了上去。
“谢谢你,石林哥。”米恬紧跟在石林的后面,望着石林头上冒出的细细的汗珠。
“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班了,有啥事,我罩着你!”石林冲米恬嘿嘿一乐,特爷们儿的拍拍了胸脯。
罗伟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的每块肌肉都在发抖。刚才的警体散打课上,他和吴彪打着打着,到最后都急红了眼,实战训练名副其实。吴彪一个鞭腿,一脚踢在罗伟面门上,顿时血流如注。罗伟也杀红了眼,一个左勾拳把吴彪的隐形眼镜都打飞了,引起大家一阵惊呼!
“停!时间到!”警体老师叫了停。可是两人完全没有停的意思,也顾不得什么散打规则了,吴彪抡着王八拳直冲罗伟而去,罗伟也不甘示弱,两人扭打成一团……所有的师生全都围过去拉扯,有人赶紧去找校医。
石林用脚踹了踹躺在地板上的罗伟,“嗳!起来啦!教导主任让你看过病找他一趟呢!”
罗伟被罚站在操场上面墙思过。米恬偷偷的溜过去给他手里塞了个馒头。
罗伟赌气地一把将馒头扔到墙外边去了。米恬气得眼泪汪汪的跑了。
“他不是冲你,你知道,他从小就这么个脾气!”石林安慰着米恬。
“好心当成驴肝肺!他都把人家给打得住院了,还有理了?!”
“没那么严重!吴彪他也是有点表演成分,毕竟他爸是教研组长。罗伟的鼻骨都被他打骨折了呢,他怎么不说?!”石林向着罗伟。
“你俩……就是沆瀣一气!”米恬指着石林的鼻子怒骂!
“是!是!”石林对着米恬嬉皮笑脸地说,“谁叫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呢!”
天色渐晚,一场大雨倾盆而至。罗伟仍站在操场上。笔杆条直。
“嘟……嘟……”凌晨3点,尖利的集合哨划破夜空,回响在警院宿舍楼前。“全体学员!3分钟后,携带行军包,楼前整装集合!”
米恬睡得正香,被同宿舍人推醒,迷迷糊糊的开始整理被子打成行军背包。3分钟后,所有学员不明所以的集合在楼前空场上,听队主任宣布任务:几个犯罪嫌疑人逃脱了,所有学员要连夜去追踪!
学员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兴奋不已,早已经把困倦忘到了脑后,精神百倍的开始跟着队主任出发!挺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学员们背着行军包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走到多远,走了多久。有的学员开始掉队,又被队干事训斥撵上队伍。当东方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时,学员们才发现,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跋涉,大家居然从警院走到了顺义的一个村庄!
早上7点,所有学员回到了警院,这场入学以来的第一次拉练演习以胜利告终。集合排队打饭时,队伍已经排列的不像往常那么整齐划一。米恬一手拿着饭盆,一手拎着暖壶。随着一瘸一拐的走路,饭盆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几个小时的步行拉练使米恬的脚上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每走一步都疼的不行。到了食堂,罗伟一把抢过她的饭盆,替她打了包子、豆浆。米恬有点哽咽,想说声谢谢。看到罗伟已经埋头大吃起来,终于什么也没说。
刑警队技术室。石林一见到米恬,说话就没正形:“小甜甜,Iwannago……”
“Go你个头啊!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没情趣!”石林有些泄气,“为啥你见了我就老没好气,见了罗伟就跟三孙子似的?!”
“谁三孙子啊!谁三孙子?!”米恬抄起一份文件夹就打,石林边逃边躲,“我求饶,我求饶!我是来问李红梅案子的!”
罗伟、米恬、石林三个人在麦当劳见面了。
“哥们儿!你真行啊!辖区里死个人,你居然还通过它破了一个诈骗案!昨天法制把三胖子他们仨都批准拘留了。意外收获啊!”石林一脸兴奋。
“我也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嗨!什么跟什么啊!米恬,我让你查的那事呢?”
“李红梅的血液里确实有艾司唑仑片的药物成分,这点你猜测的不错。但是是正常药量,不是致死的根本原因。”米恬说。
“嗯!李建军正在全国协查,这人跟蒸发了似的,目前还没线索。”石林补充道。
“李红梅有抑郁症,生活又屡次遭到挫折。这么说,李红梅是自杀吗?”米恬问。
“有可能。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罗伟说。
“我也觉得是,首先李红梅得抑郁症有一段时间了,经过服用药物治疗,周围人也没发现她有明显的厌世倾向。”石林分析说。
“对!她在临去世前还跟她哥说要攒钱给闺女买复读机。还有她把她闺女画的画贴在门上。这些细节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是爱她女儿,对生活有憧憬的人。这样的人,仅仅因为生活困苦,遭受一些挫折就自杀,这说得过去吗?”罗伟说。
“不是意外、不是自杀……那你们的意思是……”米恬惊得张大嘴巴。
“现在还没找到证据。证据在哪里呢?在哪里呢?”罗伟痛苦的沉思。
“我说,甭管怎么着,咱们得快点找到有力证据了,昨天我听队长说,经过上级批准,李红梅的案子已经按照意外死亡核准火化了,现在就等家属认可签字了!”石林着急的说。
“证据,证据到底在哪里?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罗伟睡梦中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罗伟打开电脑,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大写的“X”图标,“希尔神秘探案”又更新了。这次神探希尔将带领助手去查看死者西递教授的书房。那里会留下什么线索?西递教授的死亡原因是不是能够揭晓?罗伟怀着好奇心点击了“开始”。
西递教授的书房陈列的比较凌乱。桌子上摆放的各种书和笔记本,看来西递教授生前还是一个非常勤勉的人。希尔和罗伟对所有的物品进行了查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这时希尔让罗伟去查看靠近窗台桌子上的一台传真机,传真机发来的一张纸上写道:“2月4日,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据我所知,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什么都不能证明。5T5,3T1,2T4,1T4,2T9。”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罗伟觉得很古怪,但又一时想不明白,2月4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留在记忆里为什么还没有意义?后面那几个数字代码是什么意思?到底想提示什么?
罗伟特别懊恼,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是多么的低下。点开“探案解析”。希尔告诉罗伟,这确实是有人特地留下的提示,5T5是指第5句话的第5个字,3T1是指第3句话的第1个字……罗伟按照代码一个字一个字在纸上写下,5个代码拼出的一句话是:“证据在日记里”!
啊!罗伟恍然大悟!希尔神探真是聪明!只要我们找到日记就能够找到西递教授的真正死因。那么,日记,日记在哪里呢?
“那个李红梅,她是个特别精细的人。她什么都往她那账本上记……那天,便宜了5块钱给她,她一边记录还一边感谢我哩!”罗伟想起卖鸡蛋小贩的证词,立即感到整个头皮都麻了!
“石林,你们刑警队在检查李红梅的遗物时有没有发现一个账本?啊……蓝色皮的……啊……没有吗?你确定没有吗?”
罗伟穿上大衣飞快骑上他的飞鸽赶到了李红梅的家中,经过一番彻底搜查,现场确实没有那么个账本!
“坏了!”罗伟一拍脑袋,他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李红梅的大哥吗?李红梅的尸体不能火化,她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是他杀!”
第五章
罗伟正在管片儿的单位里里检查防火,吴彪怒气冲冲冲过来,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你干嘛啊!”罗伟挣脱他,拽了拽被吴彪扯皱的警服不耐烦的说。
“罗伟!你太缺心眼了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缺的人!”吴彪嚷嚷道,“下三街李红梅那案子,意外死亡,家属都没异议,您一句话家属就不签字了,改成他杀了!嗳?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现在年底了,派出所评选一级派出所,如果出现重大刑事案件,一级派出所就完蛋了!我爸,我爸他是欠你的吗?原来在学校是你教研组长,现在是你所长,你就这么祸害他吗?你知不知道,评选一级派出所多么难啊,全体民警努力了整整一年啊!”
“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事吗?”罗伟斜着眼睛看着五大三粗的吴彪,“你什么意思啊?让我默认李红梅是意外死亡,草菅人命?”
“你!”吴彪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没这么说,我是说,你这么做对你自己有好处吗?一年一度的‘平安社区’评选,如果没有李红梅这么个刑事案件,你肯定也有评选资格对吗?”
“你们刑警队说李红梅家什么东西都没丢吗?”罗伟没接话茬,转而问。
“现场没有明显翻动痕迹,另外她哥她嫂子也查看了,家里没丢失什么贵重物品啊!”
“可是李红梅有一本经常记录的帐本不见了,你怎么解释?”
“账本?!什么账本?”吴彪有点懵。
“我在乎‘平安社区’的评选,但我更在乎让每一起案件真像大白!”罗伟斩钉截铁的说。
“哼!我看你什么都不在乎,刑警队不要你就对了!你就在乎你自己!”吴彪怒气冲冲的撂下一句话走了。
吴彪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罗伟,使他又想起师傅张大凯躺在血泊里,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抓着头发,慢慢的蹲了下去。
“李红梅有一个账本?你说的那个账本在哪里啊?那个账本有那么重要吗?犯罪嫌疑人偷它干嘛啊?”石林一头雾水,一连串的发问。
“我也不知道那个账本记了啥,但是李红梅账本不离身,她去世后,唯独那个账本不知去向,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罗伟又补充说,“所以,一定要找到账本!”
“让一切罪恶无处遁形!”罗伟默念着张大凯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一张纸上罗列着:李红梅去世的当天即11月26日见到她的大概有4个人。
1、居委会发放宣传单的邱大妈,没有作案动机,基本排除;
2、卖鸡蛋的小贩,他卖完鸡蛋后就回家陪孩子去了,基本排除;
3、李红梅的哥哥、嫂子。
难道是李红梅的哥哥、嫂子杀了自己的妹妹?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另外,杀人动机呢?是不是当天还有别的什么人接触过李红梅,而公安机关没有掌握?
一连串的疑问让罗伟越想越没有头绪。
“小伟!来吃饭了!”罗伟妈妈在门外喊。
罗伟一边想着案子,一边磨磨蹭蹭的走出来。
“现在这年头啊!啥奇怪事都有!”罗伟爸爸一边拿着筷子指点着电视一边说,“你看,27号那天的大风居然把好几棵大树给吹倒了,最让人稀奇的是几家平房的房顶居然也被吹飞了!嘿!你说多逗,一家人在屋里睡觉呢,醒来一看,房顶没了……”
“爸,您这是幸灾乐祸么?”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这孩子!不过那天风确实大,电视上说那天最高瞬间风力能达到10级呢……哎呦呦!那什么吹不走啊!”罗伟妈心惊胆战的说。
失踪了一年多的李建军出现。他的身份证信息在下三街附近的一家名叫兆辉的私人旅店里出现了一阵后就又不见了。民警赶到后,李建军已经退房走人。虽然没抓到人吧,但起码说明两点:第一,李建军还活着,第二,李建军就在附近!
就在警方忙着四处寻找李建军的时候,梅园派出所接到报警,有群众在垃圾站发现了一只人的手!原来是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她每日都到这个垃圾场站搜捡垃圾,这日她捡到一件挺不错的上衣,一提溜竟然有一只人手从里面滚落出来,吓得老太太顿时跌倒在地,半晌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跑到外面报了警。
这下可好,梅园派出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红梅案还没头绪,这又出了刑事案件!而很显然,如果是杀人碎尸,那么尸体的其他部位还会陆续被找到。派出所民警会同刑警队的民警全体停休加班,整个梅园地区进行全方位搜查。果然尸体的各个部位逐渐被找全,尤其当头颅在一个废井里找到时,罗伟一看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这不是李二栓吗!
经过DNA比对,死者正是李二栓。罗伟拿着尸检痛苦的靠在墙上。前两天还好端端的李二栓今天就这么悲惨的死去了,假如他没有发现照片上端倪,假如李二栓没有被传唤到京,那么李二栓现在会不会还好好的活着?!罗伟没勇气再想下去……
梅园地区发生了碎尸案,这重磅消息被梅园地区的老百姓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下水道井里居然浮起了一颗人头,把维修医院;有的说,杀人犯是恐怖分子,他们为了制造影响,夜里见人就杀,公安局还没破案,没事最好不要夜里出门;还有的人居然宣称在垃圾堆看到了受害者的冤魂……一时间,梅园地区人心惶惶,为了稳定秩序,消除不良影响,市公安局决定立即成立专案组,迅速对李二栓被碎尸案进行侦破!
连续几天,专案组速围绕着梅园碎尸案展开调查,李二栓在北京没什么密切联系者,社会关系中也没排查出有什么仇家到了把他杀害碎尸的地步。案件一下子又到了僵持阶段。
派出所宿舍,米恬拎着一袋子水果递给罗伟。
“啥意思?”罗伟没有伸手。
“没啥意思,这是叔叔阿姨托我给你带来的。阿姨说你爱吃水果,让我给你捎点。赶紧拿着,沉死了!”米恬嗔怪道。
“那太感谢了。你赶紧坐吧!我给你倒点水喝。”罗伟结过水果袋放在地上,又拎着暖壶出去打水了。
米恬在罗伟宿舍四处望着,罗伟还是像在警院学习时那么爱干净。宿舍打扫得一尘不染。床上被子叠得非常整齐,上面摆放着警服和警帽。书桌上有一个工作日志打开着,米恬伸着脖子正看着,罗伟打水回来了。
“还研究李红梅案子哪!”米恬问。
“是啊!李红梅的账本还没找到,犯罪嫌疑人和杀人动机都没找到呢!”罗伟一边倒水一边说,“这又出了李二栓的案子。唉!麻烦你告诉我妈一下啊,这几天回不去了啊!”
“哦!”米恬若有所思。
“怎么了?想什么呢?来喝茶,我给你泡的普洱,师傅说喝普洱减肥……”罗伟说着说着,一提到师傅,就没声了。
气氛有点尴尬。米恬赶紧打圆场:“嗯!罗伟,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要说也可能不是个事。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还是跟你说下,兴许有用呢?”
“跟李红梅有关吗?”
“不!跟李二栓有关。”
“哦?那赶紧说啊!别卖关子!”果然罗伟暂时忘了师傅的事,着急的催促米恬。
米恬暗笑,这么多年的发小、同学、同事,还是米恬最了解罗伟,只要一提起案子,罗伟就精神百倍!
米恬回想起张大凯刚牺牲那会,罗伟自责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多月,任谁劝也没用。米恬去了,没多久罗伟就跟着米恬走出了房门。后来石林多次问米恬跟罗伟讲什么了他那么听话,米恬一直闭口不作答。其实答案很简单:米恬看准了罗伟不服输的性格,她告诉罗伟那个“大龙”后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要想为师傅报仇,就得把那个团伙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伏法!
“想什么呢?赶紧告诉我啊!逗我玩呢吧!”罗伟见米恬抿着嘴乐滋滋的,觉得受骗了似得。
米恬赶紧告诉罗伟,李二栓的碎尸在尸检时,米恬无意中在李二栓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一张纸张碎片,大概有一平方厘米那么大点,好像是从什么上撕下来的一角,由于比较小,又沾满了血什么都看不见,并没有引起技术队的特别重视。米恬觉得奇怪,本着不放弃任何一点线索的精神,还是把这张小纸片封存了起来。
“米恬,你知道吗?”罗伟眼神定定的望着米恬,“你是个合格的技侦刑警!”
从小米恬就认为,虽然同龄但性格深沉的罗伟是她崇拜的偶像,能得到罗伟的认可就是对她天大的鼓励!米恬迈着欢快的脚步,心情愉悦的哼着邓丽君的《甜蜜蜜》走在回家的路上。
刑侦支队技侦室里,罗伟第一次看到了米恬向他提的那张小纸角。这张小纸角什么字也没有,虽然被血染过了,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够看到原来应该是黄色的底色。这是什么呢?账本?好像不是,纸张比较厚一点。那到底是从哪撕下来的呢?罗伟使劲盯着那一平方厘米的纸角反复看。
罗伟走到窗口,想用窗口桌上的显微镜观察下,当他把那片小纸角放到桌上时,他突然大叫:“米恬!快来看!”米恬跑来一看,那张小纸角被照在桌上的阳光反射后,出现了底纹图案!经过仔细辨认,是两个英文字母,一个字母是大写的“C”,另一个只有半拉圈,不是字母“D”,很可能是“P”,“B”或者是“R”。“CP”?“CB”?“CR”?到底是什么意思?罗伟拿出手机逐个从百度上搜索,当搜到“CR”时,他恍然大悟。
米恬还不明所以。
罗伟向米恬仔细的解释:“CR是ChinaRailway的英文缩写,意思就是中国铁路。中国铁路为了打击假票,今年用了最新的防伪技术,在票面上使用CR的底纹图案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小纸角,如果我没有猜错话就是火车票的一角!”
罗伟的眼睛闪烁着光,米恬望着那对眼睛,崇拜的一塌糊涂。
经过刑警队技术队的研究分析,这张小纸角如罗伟所料果然是一张火车票。刑警队员立即到火车站对持有李二栓的身份购买火车票的情况进行调查,终于发现李二栓购买了11月26日从广州到北京的G72班次的火车票,从广州南发车时间为8时27分,到达北京站时间为18时21分。也就是说李二栓26日傍晚时就已经到达了北京!那么李二栓在26日李红梅去世当晚很可能见过李红梅。李二栓被杀案件与李红梅被杀案件是同一个犯罪嫌疑人所为的可能性非常大!联想到李红梅的丈夫李建军一直不见踪影,李建军很可能有重大作案嫌疑!
案情有了重大进展。专案组正式将李红梅被杀案及李二栓被碎尸案两起案件串并,并做出全国通缉李建军的决定!
专案组要去李建军曾短暂出现过的兆辉旅店走访,作为社区民警的罗伟接到通知后立即赶去配合工作。罗伟带领专案组的同志们查看了李建军曾经开的房间,房间这几日已经被打扫过很多次,几乎没有被留下什么痕迹,但技术队还是发现了在卫生间洗漱台的下边边缘处提取了一小块被溅上的血迹。同时,专案组的民警又调取了前台的监控录像,一名男子在当日携带了一只大的行李箱进入,40分钟后又携带同样的行李箱离开。只不过那名在开房的男子一直低着头,又戴着鸭舌帽,监控摄像没有拍到这名男子的正脸。而洗漱台下的血迹经过DNA鉴定,正是李二栓留下的血迹。
兆辉旅店房间就是李二栓被杀害的第一现场!李建军有重大作案嫌疑!
虽说辖区里发生了2起重特大杀人案,但案件总算有了突破,罗伟感觉眼前的迷幕渐渐显露出一角,自己距离真像越来越近了……不过李建军为什么要杀害李红梅和李二栓?难道仅仅因为两人的暧昧关系?而李红梅那本账本到底记录了什么,现在又在哪里呢?
第六章
罗伟打开电脑,电脑里的“希尔神秘探案”一直没有更新。“难道希尔神探那边也遇到了麻烦?”罗伟想起西递教授被杀案,顿时心里一阵烦躁。
“李红梅的账本到底记了些什么?因为什么引来杀身之祸?李红梅的死和李二栓的死有什么关系?假如李二栓在李红梅死前两人见过面,两人又商谈了什么内容?”所有这一切都在罗伟脑海中不停地萦绕。
罗伟下管界开始忙活下三街拆迁改造的动员工作了。那里的平房大杂院原来是果品公司盖的几排平房,分给一些职工看园子的。后来果品公司“黄”了,也没人管了,那些老果品公司的职工就开始在自己家房子周边搞圈地运动,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发展,竟然形成了梅园地区最大的违章建筑区。而由于这里没有下水、电路也都是私搭乱建,最早的那批北京人逐渐搬走,将房子都租给了一些进京打工的外地人。像李红梅这样的摊煎饼的,每月在温饱贫困线上挣扎的底层人,才不得已住在这个鬼地方。现在政府进行城市规划,下三街终于要被拆迁了。
罗伟跟着城管、办事处、拆迁办等部门在下三街动员着群众搬家。一间小平房的门紧锁着。
“这是谁家啊?没接到拆迁通知吗?怎么还不搬啊!”城管主任问社区干部。
“哦!这家小房是隔出来的,一个送报纸的小伙子租着呢!他每天凌晨4点就出发了,很晚才回来。可能没看见吧!”社区干部趴在污渍斑斑的窗户上向里望着。
“他不在家,咱们怎么动迁啊!赶紧通知他。”城管主任有点生气。
一个穿着“中国邮政”工服的小伙子找到罗伟,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旅行袋。
“罗警官,我是下三街最西边那个院的租户,就是送报纸的那个,我接到拆迁通知了,今天请了一天假特地来搬家的。”小伙子说。
“哦!好好!那地方马上要拆,赶紧搬。找到住的地方没有?”罗伟关切的问。
“没。现在快年下了,不好找便宜的房子。”小伙子一副愁眉苦脸,“我打算回老家了。只不过,有个事,罗警官,需要麻烦您。”
“哦?什么事?您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这不要回老家了吗。东西我都整理好打算搬走。可是这个……”小伙子指了指手里的黑色旅行袋,“这袋子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找您来了,要不,您看您能帮忙存着吗?”
“啥东西啊?”罗伟心里倒是觉得有点好笑。
“是二栓哥临时放我这的。”小伙子一开口,罗伟心里不由大惊!
据这名叫李俊生的小伙子交待,李二栓和他是吉林省长春市双平县的老乡。李二栓在一天深夜突然来到李俊生的出租房,当时李俊生刚刚送完报纸回来。由于李俊生每日送报纸,所以对日期特别敏感,他非常清楚的记得那天是11月26日,当晚他还回收了一些没卖出的25日的报纸。李俊生回忆,当时李二栓情绪有点不对,当夜和李俊生共同挤在出租房里睡了一宿。李二栓一直长吁短叹,李俊生问他他也不肯讲。李俊生由于第二天还要起早送报纸也没精力再搭理他很快就睡了,第二天天不亮李俊生扔给李二栓一把家门的备用钥匙就上班去了。后来李俊生讲,他再没看见李二栓,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现在李俊生着急搬家回老家,李二栓留在他那的这袋子东西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就只好求助社区民警来了。
当李俊生从罗伟口中听说李二栓已经死了,并且是被人碎尸,这个农村出来的老实巴交的年轻人惊讶的嘴巴合都合不拢。他鼻涕眼泪的哭了一阵子后决定立即买票回老家,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多呆了!
罗伟打开李二栓的黑色旅行袋,看到里面杂乱了塞了一些换洗衣服。突然,袋子的底层露出了一个蓝色塑料皮的本子。罗伟立即把它抽出来,仔细翻看。果然是李红梅记录用的账本!
李红梅的这个账本说是账本,其实也有一些日记功能。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村妇女把家里事无大小的开支都记在上面,其中还有一些简短的心理感受,比如最后一页她记录,“鸡蛋2箱,15X2,30-5,25。少要了5块。”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罗伟想象着李红梅在去世前的最后一天里还在为少花了5元钱而开心不已,不禁有点伤感。
石林、米恬、罗伟三人在石林刑警队的宿舍里。三人面前摆放着李红梅的账本。
“大家倒是说说啊?”罗伟眼睛望了望一直闷不做声的石林和米恬。
“看这页!”米恬指着本子说,“我认为这一页很关键。这页李红梅记录:4年10月李建军:3万;哥:2万元。4年12月李建军:3万,哥:7万。什么意思?这个哥显然是李红梅的哥哥李红军,从5年以后记录看,李红军又有累计1.5万的记录,而李建军的名字再没出现过。”
“嗯!是。李建军后来不就没再回来了吗!这也与咱们实际调查的相吻合。”石林说。
“我分析,很可能是李建军和李红军他们有什么投资项目。李红军在当初做笔录时一定有所隐瞒。”罗伟说。
“没错!突审李红军!”石林一拍桌子!
李红军这次被安排坐在了刑警队讯问室的铁椅子上。他非常惶恐的望着侦查员石林。
石林开门见山的问坐在对面的李红军:“你有没有和李红梅家有过什么经济上的往来?”
李红军摇了摇头,说:“红梅经常让我给老家的孩子捎些吃的、用的,这算么?”
石林生气的一拍桌子大喝道:“你老实点!现在我们怀疑你与李红梅、李建军有经济纠纷,所以你把李红梅杀了!你承认吗?”
“妈呀!”李红军吓得一出溜,都要坐在地上了,“警官,真没有的事儿啊!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妹妹呢!”
石林见李红军死活不肯吐口,拿出李红梅的蓝色账本,指着李红梅的记录说,“还不承认,那你解释解释,这是李红梅去世前记录的账本,上面记录的你有10.5万元,这是什么意思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还有自首、立功的机会,假如你不老实交代,那么我们也能调查出事情的真像,那个时候,你可就得从重了!你考虑清楚!”
“我交代!我交代!这个事情啊!我以为跟红梅的死没啥关系,是自己家的私事,所以就没说。”李红军说。
“事情还要从4年10月说起。”李红军回忆说,“4年十一刚过,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时红梅的老公李建军还没出走。一天李建军找到我,当时我正在新发地农贸市场批发蔬菜……”
“哥,你下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李建军招呼站在大车上搬菜的李红军。
李建军把李红军拉到没人一旁神秘兮兮的说:“哥,我现在有一个挣大钱的项目,包赚不赔,我打算投资3万,你投点不?”
李红军望着妹夫信誓旦旦的样子,半信半疑。
据李红军交代,这是一家在香港上市的名为“香港联众资产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目前在国内有多个代理处。李建军曾和他讲李建军和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偶然认识,后成为好朋友。李建军在这位大哥的介绍下很快进入了这家公司。李建军找到李红军时称自己已经将自己的私房钱投了进去,而且有了非常高的回报。所以“肥水不留外人田”,他想让李红军也跟着他一起发大财。于是李红军和李建军在4年10月又合伙投资了5万,李红军没敢多投,投了2万,李建军投了3万。后来李红军确实也得到了回报,所以就又前前后后投了8万多,这基本上就是李红军所有的家底了!
“我妹夫4年11月份带着钱去了那个公司的代理处后,就没回来。我妹子是反对妹夫干这个投资的,她的意思就是本本分分靠双手挣钱。妹夫老说她是个死脑筋,靠打工啥时候能挣大钱呢?!所以李建军是趁红梅不在家时把钱偷走的。红梅为这事还跟我和她嫂子大吵一架,说我们都是利欲熏心,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买卖,早晚遭报应!”李红军补充说。
“李建军除了动员你投资了这家公司,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石林问。
“他身边的亲戚他都动员了吧,别人投多少我也不知道。”李红军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
据石林分析,这个“香港联众资产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很可能是个巨大的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组织。杀人连环案居然引出了非吸案?!这个结果连罗伟、米恬都始料未及!
第七章
派出所门口,米恬拦住了正准备骑着自行车下片儿的罗伟。
“啥事儿啊?米大小姐?”
“有个事儿我必须问个清楚!否则今天你休想离开!”米恬一脸严肃的说,“我一直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李红梅家里的照片上不是她老公李建军的?又是怎么知道李红梅的账本是关键证据的?”
“这很奇怪吗?”罗伟笑谑得问。
“当然!作为刑警队都没发现的线索,你却能够在关键时刻知晓,这不是很奇怪吗?”
“哼!你别忘了我也是侦查系毕业的,我也曾是刑警队员!”罗伟正色说到。
“你不要蒙骗我。咱们和石林都是一起长大的,我是很清楚你的。你一定对我有所隐瞒!现在这里就咱俩,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和这个案件没有任何纠葛。”
“喂!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罗伟很恼火,转而又迟疑的说道,“米恬,我要是告诉你是一款游戏告诉我的,你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吗?”
米恬没想到罗伟居然拿这种玩笑搪塞自己,大怒:“对!你就是个神经病!”
派出所罗伟宿舍里,米恬第一次看到“希尔神秘探案”这款游戏。她瞪大了眼睛感觉非常不可思议。罗伟告诉她,这台电脑是师傅张大凯留下的笔记本,自已一般也不常用。李红梅案件后,自己也是无意之中打开电脑,发现了这个游戏软件更新了,然后自己就变成了神探希尔的助手,和他一起对西递教授被杀案进行侦查,而在对这起案件侦查的过程中,希尔神探却无意中启发了罗伟在现实生活中对李红梅案件的侦查。
米恬认为这真是太巧合了,她查看了这款游戏的更新时间,注意到在罗伟发现它第一更新之前,它最后的更新时间是在3年前。也就是说,“希尔神秘探案”游戏早就存在,而不知为何它在3年前停止更新了,然后在下三街发生李红梅案件后罗伟使用电脑时再一次被激活了!
米恬的这个重大发现连罗伟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两人还没来得及多想,石林来“专案组侦查到香港联众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在B市有个总部,那里可能就是这个传销组织在大陆的老窝,而且李建军很可能也在哪里!现在刑侦总队要组织警力出差,我也代表分局刑警队随同前往,你是不是申请一同去?”
梅园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里,罗伟正在跟吴所长交涉:“吴所,您就让我去吧!虽然这个案子由专案组主办了,但这两起杀人案件毕竟都发生我辖区里,我有义不容辞的责任随同调查啊!”
吴所长说:“小罗,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你年龄还轻,办案经验不足,我是怕你牵扯进去太多,对你自身安全有影响。你师傅的事现在还有人在议论……所以对于你,组织上还是以保护爱护为主啊!希望你能理解。”
“正是因为我师傅的事,所以我更加要求一起去!”罗伟说这话时,希尔在师傅笔记本里出现的情形在他头脑中一闪而过,他隐隐的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哦?”吴所长听后甚为不解,不过他此刻没心情听罗伟解释,他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去!这是组织命令!”
罗伟非常颓废的从吴所长办公室回到宿舍,米恬还在等他。她一看到罗伟那垂头丧气的表情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她扮着鬼脸逗罗伟开心,罗伟不耐烦的让她躲开。
“好了,别不开心了,其实嘛!你想同去,也不是件难事。”米恬笑起来露出一对酒窝。
“你能有什么办法?切!”
“我要有办法让你去,你是不是得请我吃个冰激凌啊!”
“你要是有办法,我请你吃一辈子冰激凌!”
“嗬!你说的哈!君子一言!”米恬的眼睛亮闪闪的。
“驷马难追!”
第二天,吴所长终于同意罗伟参加专案组并随同出差调查了。值班室通知罗伟时,罗伟喜出望外。他想起米恬昨天说过的话,立即拿出手机给米恬拨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米恬,是你说服的吴所长吗?你怎么让他改变主意的啊!真服了你了!”
“你当然得服我!哈哈!你别忘了,我请不动神,有人请得动神!”
“谁啊!”
“他儿子吴彪啊!对了,这次行动技术队也得出人参加专案组,我们队的名单里也有我。”电话里米恬特别得意的说,“一辈子的冰激凌哈!你答应过的!”
“一辈子的冰激凌。”挂上电话,罗伟想到自己这个“冤大头”,心里却觉得特别美。
明天就要出差了。罗伟望着电脑屏幕,“希尔神秘探案”仍然没有更新。罗伟想了想,将笔记本折起来连同换洗衣物一起放进背包。
开往B市的火车上,米恬、石林等人都昏昏欲睡,罗伟一直想着案子怎么也睡不着,他爬起来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大写的“X”亮了起来,“希尔神秘探案”居然再次更新了!罗伟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次希尔要带给自己什么线索?
希尔神探告诉罗伟,医院的停尸房查看西递教授的尸体。警察称西递教授死亡后他的尸体医院的停尸房存放,期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能够接触到。可是当他们打开储存尸体的冷柜却惊异的发现,西递教授的尸体不见了!希尔神探注意到停尸的台面上还留有一些血迹,想必是西递教授受伤流出的血。经过化验,这些血液是AB型血液,而当希尔神探查看了西递教授的医学档案后,他十分肯定的说,这里原来存放的不是西递教授的尸体,西递教授很可能没死!罗伟奇怪的问希尔教授为什么这么讲。希尔神探指着西递教授的医学档案说:“西递教授的父亲是O型血,母亲是AB型血,那么西递教授的血型应该是A型或B型,根本不可能是AB型。那么停尸房的血迹就不可能是西递教授的。警察说西递教授死亡后直接被运到这个停尸房,那么这个死者就根本不可能是西递教授。”“西递教授没有死?那死的人是谁?”罗伟感觉这也太匪夷所思,他刚想细问问希尔,笔记本电脑显示电量超低,自动关机了!
“靠!太气人了!”罗伟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声音惊醒了米恬。
“怎么?希尔说了什么?”米恬问。
“他说西递教授没死。我还没弄明白,电脑就没电了!可气!”罗伟于是又给米恬详细讲了下过程。
米恬也不明白希尔神探什么意思。两人相对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躺在卧铺上。
凌晨时分,专案组一行抵达B市。经过向当地公安局了解,这家“香港联众资产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于4年年初注册,法人代表是一名叫郑安智的香港人,由于郑安智早年在香港干过黑社会的买卖,眼睛曾在一次聚众斗殴中受过伤,所以大陆这边的人私底下都叫他“疤眼”。这家公司在郊区租了一幢老式别墅当办公区。专案组经过研究决定,前期先在这幢老式别墅周边开展“踩点”,摸清他们的人员数量、活动规律等。
这幢别墅坐落在B市郊区的一个镇子上。别墅分为三层,面积大约得多平。据当地人讲,当初这座别墅是建国前的一个商人建造的,后来这个商人移居国外,这个房产就被政府没收当做国家资产了。80年代这个商人的后裔回到大陆,经过和当地政府协商,按照相关规定又拿回了房产的所有权,又因为他们全家都不在大陆居住,就又将房产折价卖给了一个叫得茂的灯具厂。最近几年,得茂灯具厂早就倒闭,所有资产均已经变卖,唯一的固定资产这幢别墅出租给了“香港联众资产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他们的合同签约是20年,租金年付。
据当地知情人介绍,这家公司对外宣传:“投资联众,惠及民众”,还在全国好多个电视台播放过广告。
罗伟、米恬、石林等人在别墅周围转悠了好几天,发现这幢别墅人来人往的,每天都有新鲜面孔出入。为了了解到第一手情况,罗伟、石林打算假装成投资人到该公司内部勘探一番。
罗伟和石林进入该公司后,立即有顾问迎上来热情接待2人。这名顾问领着2人参观了公司,罗伟发现一层为接待大厅和培训部,培训室内里面有一些人正在听培训老师授课。二楼为人事部、财务部、市场部、行政部、金融事业部等部门。罗伟借口要看看这家公司的运转情况想溜到二层一探究竟,被那个顾问发现警惕的拉了回来。
罗伟石林刚要被拉去做介绍,忽然楼梯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罗伟只看到一个背影,但那个背影他太熟悉不过了,而且是至今仍魂牵梦萦的背影!
两年前,罗伟刚刚从警院毕业,第一天到刑警队报到时在门口被一名群众拦住咨询一个问题。正当罗伟热心的解答这名群众的问题时,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走到他身边严厉的说:“不懂业务就不要胡乱回答!”罗伟吓了一跳,转而觉得尴尬极了。
新警欢迎会上,每名新警都被组织指派了师傅。
“罗伟!”
“到!”
“你的师傅是——张大凯!”罗伟定睛一看,正是在刑警队门口训斥自己的那个中年男子,两人四目相对时,罗伟觉得自己特别丧气!
刑警张大凯没有像其他师傅一样热情的迎接罗伟,他连看都没仔细看罗伟一眼转身走了。罗伟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哼!你走哪我跟哪!我还就不服了!”
第八章
张大凯显然是先入为主,对罗伟一开始就印象不好。所以他虽然和罗伟一个探组,一个宿舍,却很少和罗伟多说什么。不过罗伟这个人脸皮厚,有韧劲,为了能学到办案,他不惜每日跟在张大凯后边端茶倒水,敲腿揉背,不开口说话则已,一开口说话必先笑脸谄媚。石林就经常说罗伟对他师傅就像一条哈巴狗,每日摇尾巴,太没气节!还说罗伟要是把拍师傅马屁的功夫用在追女朋友上,什么女朋友都追到手了!
石林每次这么说时,米恬和罗伟都不以为然。罗伟是觉得对师傅不存在气节不气节的,关键是学到真功夫,早日能独立破案。米恬则认为,石林每天就想着怎么追女朋友,眼界太狭隘!
张大凯又要外出办案去了。罗伟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他一手拎着装笔录材料的袋子,一手拿着电台,眼看师傅一拐弯就走远了,罗伟循着他的背影紧跟过去。
专案组租住的宾馆里,罗伟想着白天在别墅遇到的那个背影,又陷入沉思。
张大凯倒下了,他是被徒弟罗伟走火的流弹射中的。张大凯每日带罗伟办案,罗伟也渐渐改掉了自以为是的毛病开始踏实研究起案情了。那日张大凯去火车仓库接头本来不打算带罗伟的,可是罗伟一听去和嫌疑人接头就特别兴奋非要跟着去。直到现在,罗伟仍然觉得十分愧疚,假如当时听了师傅的话,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张大凯浑身是血的倒在罗伟的怀里,抬起手枪射中了要在背后袭击罗伟的“大龙”。听到枪声赶来的刑警队员从罗伟怀中拽走张大凯,将张大凯抬走抢救。罗伟在悲痛中感到眩晕,昏迷前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张大凯被抬走的身影。
罗伟将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事情告诉石林、米恬。石林和米恬一致认为肯定是罗伟看花眼了,这绝无可能,因为他们都共同参加了张大凯的追悼会。罗伟气急败坏,他想起西递教授的案子,觉得只有希尔神探能理解自己现在的感受。
罗伟回到宾馆却怎么也找不到师傅张大凯留下的电脑笔记本了。米恬、石林等人均说没有见到。罗伟急得抓耳挠腮。只有米恬知道,罗伟是着急电脑里的希尔神探,但是她不想让罗伟再为这个从游戏里来的希尔而执迷不悟了。
专案组经过几日的蹲守踩点,已经基本摸清了别墅内的结构和人员状况,他们的董事长即法人代表“疤眼”郑安智将来参加年会并来公司对高管进行慰问。专案组决定在“疤眼”来公司慰问时对其和该公司成员实施抓捕。
一辆卡迪拉克轿车停到这幢老式别墅门口,一个西装革履但也遮不住匪气的中年男子下了轿车。埋伏在别墅周边的罗伟和石林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个人眼睛上有明显的疤痕,是“疤眼”没错!专案组待“疤眼”等一行进入别墅,立即下达了抓捕命令。
专案组成员和当地公安组成的抓捕小分队对这幢老式别墅进行了包围。罗伟、石林、米恬等率领当地公安鱼贯而入分别对别墅一层、二层进行了控制。当罗伟跑到三层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尾随那个黑影来到一间宿舍。
房门打开,他透过窗口透露出的微弱的光,看到那个黑影缓缓的回过头!竟真的是师傅张大凯!
罗伟被惊呆了!他手里握着的枪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是张大凯先打破了沉默:“小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罗伟一时没明白张大凯这话的意思。
张大凯紧跟着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没时间和你解释过多,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记着,回去看希尔神探,他会解开你心中的一切谜团!现在,现在我们首要的是抓住‘疤眼’,这里不仅是一个经济案件的犯罪团伙,更是一个涉黑团伙!小子,不要让他们跑了!快!”
罗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张大凯”的话,他的大脑还在师傅“死而复生”这件事情上迷茫着呢!
张大凯见罗伟还傻站在那,拉着罗伟跑出三层宿舍。
一层、二层、三层,每层嫌疑人都被公安控制住并蹲在地上,但却没有“疤眼”!“疤眼”跑了,他跑哪去了?!
张大凯一拍脑门,跟罗伟说:“快!跟我来!”罗伟习惯性的跟在张大凯后面,米恬、石林看到张大凯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但两人反应极快,立即也跑步跟在罗伟后面。
四人来到别墅的地下室。这里居然有个如此隐秘的地下室,罗伟、米恬、石林都倒抽一口冷气。地下室又黑又潮,四人摸着黑借着手机的一点点光向前摸去。
地下室里面发出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人正蹲在那里鼓捣着什么。待四人走上前,那人一转头,正是“疤眼”!
“疤眼”阴笑的对着张大凯说:“哈哈!没想到啊!原来你竟然是条子派来的‘卧底’!难为老子这么信任你!不过,你也别美,你们什么都得不到,所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哈哈……”“疤眼”正在做歇斯底里的狂笑时,罗伟一个健步上去,朝着“疤眼”就是一个直拳,直取“疤眼”面门。“疤眼”也不示弱,一个左腾步闪开了罗伟的直拳,转而一个扫堂腿。石林见罗伟已经和“疤眼”打了起来,也加入了战斗。罗伟一拳撂倒了“疤眼”,疤眼躺在地上,奸笑着将手摸向腰间。
“不好!”石林见状扑向罗伟,只听“啪”地一声枪响,“疤眼”已经掏出手枪射中了石林。
“石林!”罗伟、米恬、张大凯同时惊呼。石林被子弹射中倒在了罗伟的怀里。
“疤眼”再一次举起手枪,这一次他对准的是张大凯。“啪”的一声枪响,罗伟循声望去,只见“疤眼”的右手血肉模糊,他的手枪被打飞了。米恬两只手握着手枪,站在张大凯前面,双腿止不住地抖,她冲着“疤眼”大喊:“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啦!”
罗伟怀里抱着石林大声的喊:“石林!你醒醒!”石林艰难的睁开眼睛,对罗伟说:“好兄弟,别忘了咱们的誓言……”
石林昏迷了过去,任凭罗伟、米恬等人的呼喊。
专案组的同志们赶来了,他们从罗伟怀里将石林抬走抢救。这时张大凯神色紧张的跑到罗伟面前对他说:“不好了!这里被‘疤眼’安装了爆炸装置,很快这里就会爆炸!”
“什么?!”罗伟大吃一惊,再定睛一看,果然,刚才净顾着抓捕“疤眼”竟没发现,这个地下室有3个爆炸装置,刚才“疤眼”就是在这里引发这些装置!
“不行!绝不能让别墅发生爆炸!这里的办公区有这个黑社会组织的重要证据,而且,这周围米内还有一个希望小学!”张大凯急切的说,他一边查看爆炸装置,一边命令:“罗伟,你立即去希望小学带领全体师生疏散到安全地带!米恬,你立即通知专案组,带领所有人撤离!”
“是!”罗伟和米恬坚定的回答。米恬一路跑了出去。罗伟回过头问张大凯:“师傅,那你呢?”
“你别管我,我熟悉排爆,我来干!你赶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啦!”张大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罗伟。
罗伟后来回忆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师傅张大凯用那样充满感情的眼神望着他,那一刹那,他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张大凯从怀里拿出一枚英雄勋章塞到罗伟手里。罗伟认得它,它就是师傅张大凯相片里戴的那枚勋章。“拿着它,那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真正合格的刑警了!快走!”
罗伟转身跑了出去,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枚勋章。一路上,眼泪模糊了双眼。
别墅区发生了轻微的爆炸。希望小学的师生们和别墅区的所有人都被安全撤离了。据防暴队的人后来说,那个老式别墅地下室的三个爆炸装置被张大凯拆了2个,第三个来不及排爆,在即将被引爆的千钧一发,张大凯情急之下用身体将爆炸装置紧紧抱住……
B市医院的ICU病房门口,石林还在里面没有脱离危险。罗伟想起四年前,石林背着重医院的情景。那一年,罗伟不幸感染了一种病毒性感冒,这个新型的病毒发展很快,下午罗伟只是有点不舒服,到了傍晚就开始高烧不退。晚上同学们上完晚自习,石林来宿舍看望罗伟,发现罗伟已经开始说胡话,一试体温达到了39度多。石林二话不说背上医院。在医院里急诊看病的人站得满楼道都是,居然找不到地方给罗伟打点滴,石林说尽了好话才让一个在楼道里加床的老太太腾出一小块地方,让罗伟靠在床边打上点滴。医院的楼道里,虽然穿着大衣但因为高烧却仍然瑟瑟发抖的样子,情急之下将自己的警服大衣脱了下来盖在罗伟身上……
医院的楼道里,罗伟仿佛看到了他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石林仅穿着一件毛衣,双手呵着气取暖,却一直坚持守护他到天明的情景。想到石林这次又为了保护他而负伤,罗伟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时光回到5年前,罗伟,石林,米恬三个人在警察学院的小花园里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三个拳头举过头顶。“为了好兄弟,牺牲自我!”末了石林又加上一句。罗伟一把胡噜过来石林的脑袋,两人抱成一团。
病房外,米恬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罗伟强忍着巨大地悲痛将她拥入怀中。
第九章
罗伟看着眼前的英雄勋章,它放射出质朴而厚重的光芒。可是罗伟不明白,为什么当他真正拥有梦寐以求的这枚勋章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轻松愉悦,反而是有一种无比沉重的责任感呢?!
“疤眼”和他的“香港联众资产股份有限责任公司”里高管们全部落网了。据他们交待,这家公司共有联众和谐资产管理有限公司、联众友善资产有限公司等下属12家公司,分别在黑龙江、吉林、上海、安徽等28个省市自治区设有办事处。公司投资的实业据说是河南新林湾的水上乐园、三门峡市的一个扶贫对接项目等等,但所有人都没见过这几个实业,经调查也是子虚乌有。公司采用月盈通、季盈通等投资模式吸收群众资金,到目前为止已经吸纳全国各地资金11亿之多!这家公司主要采用投资高额返利来吸引迷惑群众,即投入3-5万元,成为公司员工,把钱放到公司里,公司会代为理财,按照月收益百分之十八的利润返还。如果能带一个人参与进来,就可以得到新参与进来的人的本金的百分之十的利润。李建军就是这个公司的先期参与人,后来成为这个公司的高管,他也在这次行动中被抓获。而李红军等人正是他发展的下线。
李建军被押解回京的时候正是李红梅的“五七”,李建军、李红梅、李二栓、李红军、吕翠花终于一家团圆了,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已经有2个人天人永隔。此时,李红梅的嫂子再次提出要求,让死者入土为安。罗伟不动声色的站了出来:“李红梅、李二栓的命案还没告破,你为什么如此着急火化尸体呢?”罗伟看了看李建军、李红军,指着李红梅的嫂子大声的说:“吕翠花!因为你就是杀害李红梅的凶手!”听闻罗伟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罗伟继续说道:“吕翠花的杀人方法非常简单,11月26日晚上,李二栓的确是偷偷回京在李红梅的家里见了李红梅,两人是否叙述了分别之情不得而知。但我一定知道,李二栓走后,吕翠花进来,她得知李红梅当时患有重感冒就假意不知情的哄骗李红梅服用了艾司唑仑片,而当日医生交待过患有呼吸系统疾病的人绝对不能服用这种药物。所以李红梅服用药物不久后就晕倒了,吕翠花将煤炉里倒入开水将煤浇湿使它不完全燃烧。临出门时,她慌张的撕下了门后挂历上的11月份,将那张挂历塞在外边的风斗上。这样,服用了药物又有呼吸障碍的李红梅就不知不觉的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意外死亡了。”
罗伟看着瑟瑟发抖的吕翠花,又说,“的确,你认为你做的天衣无缝,甚至李二栓死后,你一度非常得意的认为可以把所有罪行都放在一个死人上。但你疏忽了你给李红梅医院给李红梅开的,这医院的监控录像查证了。另外,李红梅去世时是11月26日,她怎么会11月还没过完就把11月份的整张挂历给撕掉了呢?我在查看李红梅死亡现场时就发现了这个蹊跷。我于是猜想,一定是犯罪嫌疑人撕掉的,那么他撕掉这张纸干什么用呢?直到我看到了门外突出的那个风斗。而那张挂历呢?我也曾一度非常疑惑它的去向,直到那天我无意间听到我爸说11月27日有大风,的确那天我市刮了一天的西北风,部分地区风力最高瞬间可达10级,电视上说有的平房连房顶都吹跑了,那么被你封在风斗上的那张挂历也很有可能被大风吹跑了。也正是这天的异常天气使你又一次逃离了法网!”
“但我一直没弄明白,你杀害李红梅的动机是什么。”罗伟指着吕翠花继续说到,“直到香港联众这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件告破后,我看到了公司预发展下线的名单后才完全明白。我想,11月26日晚上你在李红梅家门口,一定偷听到了李红梅向李二栓解释了为什么无情的赶走李二栓,因为李红梅知道他的哥哥李红军想竭力发展李二栓为下线!李红梅因为知道这个团伙是非法的,所以竭尽全力劝阻李二栓入伙,无奈之下使出杀手锏,以不能接受李二栓照顾为名将其赶走。你听到这里后一定非常愤怒李红梅明知这个公司是个非法组织却不明言相告,害的自家几万元血汗钱全部打了水漂,于是杀心顿起,是与不是?”
“你的猜测没错。”吕翠花低下了头,“但我对自己所犯的罪丝毫不后悔。李建军骗走了我们家里所有的财产,那是我们这几年早出晚归倒腾菜挣来的血汗钱啊!”吕翠花眼里含着泪花愤恨地说:“虽然这和李红梅没有直接关系,但李建军已经失踪,这笔账应该怎么算?!再说了!她李红梅对得起我们吗?她家里困难,男人跑了,这几年还不是她大哥我们省吃俭用的接应吗?那天,她又找到她哥说她闺女想要买复读机,我男人二话没说就给买了,于是那天夜里我收了摊就去给李红梅送复读机,结果在门外听见李红梅对李二栓说那个香港公司就是个骗子公司,投进去的钱根本有去无回!我听了这话顿时气得不行!”
“那你就害死红梅吗?那可是俺亲妹子呦!”李红军气得用发抖的双手一把薅住吕翠花的脖领子。
“我也并没有想害她,要是你听了她和李二栓的对话后你也会气得够呛,我当时真被气昏了头!”吕翠花害怕的解释。
“你可没昏了头,你清醒的知道你杀了人要负法律责任,而李红梅的账本就可能暴露一切。于是你偷偷的跑去李红梅家,被我发现后假称是给李红梅找寿衣,其实你是去找账本吧!”罗伟冷笑道,“当然,你没找到账本,公安局也没找到账本,因为账本已经让李红梅在那天晚上偷偷塞给了李二栓!当然,你不傻,你肯定能够推测出账本在李二栓那里,所以你想出了个借刀杀人的办法。”
“你给公司总部打电话,告诉总部的人有人要去公安局举报,这个人就是李二栓。这个公司于是派人假冒李建军约李二栓见面商谈,可能是谈判失败或是怎样,反正是最后李二栓被公司派来的人杀害了。”
“我并没想要李二栓的命啊!我只是害怕事情败露,然后自己的钱就再也要不回来了!”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村妇女终于挺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果然如罗伟所推理的那样,“疤眼”手下的一名马仔交代了杀害李二栓的罪行。原来吕翠花将李二栓要去公安局告发公司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事报告给总部后,“疤眼”本来派李建军前来与李二栓谈判。但李建军害怕李红梅、李红军等亲朋好友抓住他让他还钱,所以死活不肯来。于是“疤眼”派了一名马仔以李建军的名义将李二栓骗到兆辉旅店。在旅店里,两人谈判未果,这个马仔就趁李二栓上卫生间时将他推倒残忍杀害,又将其装入旅行箱碎尸弃尸。
李红梅、李二栓的案件终于告破了。罗伟非常欣慰,但他还有一些事情想不通,比如师傅张大凯身上的谜团。他想起张大凯曾告诉过他,让他回去看希尔神探,希尔会揭开一切秘密。可是电脑笔记本却被他在B市给弄丢了。罗伟正在郁闷之际,米恬带来了笔记本。原来是米恬将笔记本偷偷的藏了起来。
罗伟和米恬打开“希尔神秘探案”。这次希尔找到了西递教授的日记,西递教授的日记本里赫然记载着师傅张大凯给罗伟写的一封信。
亲爱的徒弟罗伟: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会感到非常惊讶!也许你也会感到非常的委屈。是啊!这么多年你一定为了我的事情受了很多委屈吧!那么现在师傅就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
那天在火车仓库发生的事件,我想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吧!的确,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因为就是那一夜,你,我,两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在那天晚上,你的流弹的确射中了我,不过很幸运的是,我又被及时抢救活了下来。但是上级考虑到这个涉黑涉非的团伙势力强大,他们在境内外都有联络处,为了获取证据一举将他们全部打掉,上级组织需要一个人秘密潜伏在他们的团伙里。为此,“张大凯”被死亡了,而我冒名顶替那个被我打死的“大龙”的身份潜伏到他们的团伙中。对于这一切,我从来无怨无悔。只不过每当我想起你,我都感到深深的歉意。我深知,年轻的你一定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吧!亲爱的徒弟,从我们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不再属于我们自己,而是交给了共和国!
你一定对“希尔神秘探案”很好奇吧!其实他并不是什么MIC公司设计的,而是我的师傅设计出来的。他不仅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刑警,而且是一名电脑专家。当年他设计开发了希尔后,通过“希尔神秘探案”向我传授侦查知识。而我的师傅在三年前破获一个国际贩毒案时牺牲了。
我对电脑并不如我师傅那么精通,但令我非常欣慰的是,我通过希尔向你传递的信息被你敏锐的接收到了。你在按照正确的路线一步一步的走向案件的核心,所有谜团都将真相大白!在此,我祝贺你!我的徒弟!因为你的不忘初心,因为你的执着精神,因为你对“让一切罪恶无处遁形”的坚定信仰,使你终于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合格的刑警队员!
那枚你特别喜欢的英雄勋章,我曾经告诉过你那是我师傅留给我的。说起它的年龄要比我的警龄还长呢!这是一段无比精彩、曲折的故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我师傅曾经对我讲,只有一名真正的合格的刑警队员才有资格佩戴它!他在牺牲前将这枚勋章传给了我。我从来不敢戴它,唯一一次就是为了照那张照片。因为我面对这枚勋章时,想起我的师傅,我感到深深的惭愧。如今,我把它传授给你,你可以戴上它了,我相信你也能够将刑警精神传承下去。记住,重要的不是戴在身上,而是要戴在心里,念念不忘!
我亲爱的徒弟罗伟,当你从希尔手里看到这封信时,相信你不会再怨恨师傅了吧!我们终有一天一定会再见面的!祝安。
师傅张大凯
第十章
当迷雾彻底被揭开的时候,也就到了故事结尾的时刻了。
3年后,罗伟已经是一名非常成熟的刑警队长了。又一批公安大学的学生毕业分配到了刑警队。在这批新学员里,一名个子不高但佩戴着大红花的男生特别引人注目,他是这批公大学生的优秀学员季晨。季晨的原籍是四川省绵竹市,那里是四川汶川地震时受灾最重的几个地区之一。季晨的父母在那场地震中不幸去世了,当时的季晨正在读初中。后来北京的一位姓张的警察叔叔领养了季晨,这么多年来,这位张叔叔一直在资助季晨的学习和生活。每当收到张叔叔的来信和寄来的物品,季晨心里都在想:“一定要去北京,到北京见张叔叔!”就是凭着这么个信念,季晨拼命读书,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被公安大学刑事侦查系录取!
“季晨!”
“到!”
“你的师傅是——罗伟!”
季晨向师傅罗伟庄重的敬礼,罗伟也庄重的回礼。他拿出一枚英雄勋章,对徒弟季晨说:“这是我的师傅传给我的,当有一天你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刑警队员的时候,它就属于你了!”
新警欢迎会后,罗伟回到宿舍。他打开师傅张大凯的电脑,意外的发现那个大写的“X”又亮起来了,“希尔神秘探案”再次被更新了,而这次的希尔神探的胸口分明别着那个金光闪闪的英雄勋章……
作家宋季珊简介
宋季珊,女,北京人,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MPA专业,北京市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