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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逐梦横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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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稿人语

条条大路

横店在浙江金华的东阳。但说起“横店”,通常是直呼其名。在中国,还没有哪个小镇拥有这样的知名度,甚至诞生了一个和“北漂”相似的词:横漂。

横店是拍戏的地方,每年几万人到这里追梦,横店本身就是一出戏。香港女孩陈晓晴转型做了女武行,而河南人张小明一边做群演,一边开了一家颇具知名度的照相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大明星,但只要你努力,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出路。

受疫情影响,这几年的横店“来的人多,走的人也多”,但“只要横店在,机会总会来的”。对所有眼下处于困境中的人,这都是一句提振精气神的良言。只要心态不倒,我们总会走出条条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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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梦横店

口述陈晓晴张小明整理陈劲

在中国,可能没有哪个镇比横店更魔幻了。在这里,从几个月的婴儿,到一百多岁的老人,谁都拍过几场戏。街上跑滴滴的司机、路边小餐馆的老板,很可能是隐藏的导演、群众演员。

从年到现在,每年几万人来到这个面积不到平方公里的小镇。在横店,总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他们,被称为“横漂”。

年夏天,我在横店认识了从香港到横店逐梦的演员陈晓晴,和被称作“横店万事通”的鸿运照相馆老板张小明。以下是他们的自述。

陈晓晴拍摄的横店

我拿到的第一个角色,说出来很无厘头,就是拿着一个包在路上走,走一圈再回来

我是中国香港演员陈晓晴,也是一名执行导演,“横漂”五年了。

来横店之前,我按照着父母希望的轨迹前进。在英国大学毕业后,我回香港做了一名国际学校的老师,教学生体育和艺术科目。

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带着学生参与电影《最后一枝蜡笔》的拍摄。当时我是带队老师,剧中刚好有一个老师的角色,剧组让我来演。就这样,我与演员这个行当结下了不解之缘。

中国香港演员陈晓晴

年,我看了尔东升导演的电影《我是路人甲》,对横店产生了强烈兴趣,同时发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我带了两万元,和同样想当演员的好朋友一起来到横店。我当时想,花完这两万元,没闯出名堂就打道回府。

到横店后,我们找到一位介绍人,他帮我们办好了演员证,就可以开始接戏了。

我拿到的第一个角色,说出来很无厘头,就是拿着一个包在路上走,走一圈再回来。当时我对演戏还很懵懂。

几天后,早上8点,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有一个元的群戏,问我去不去。我马上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了。后来我了解到,在横店,如果有人打电话给你,一定要接。如果错过了,下次就没人会打给你。

当了两天群演后,我决定停止在读的兼职研究生,留在横店发展演艺事业。

我在横店接的第一部角色有名有姓的戏,除了演反派一号,还是女一号的文替、武替和舞蹈替身

年,我正式搬到横店。先到横店职业影视学院报名学习了两个月的表演,然后就在剧组跑戏。

我的普通话不够好,接的都是没有台词的戏。偶尔会有一些舞蹈会找我做替身。群众演员的一天就是化好妆,穿好衣服,等,一直等,等到什么时候不知道。

一天下来,收入是几十块钱。头几天还觉得好玩,但连续投了两个月简历,我接到的角色仍旧是没有台词的群众演员,我想放弃算了。反正来横店,已经体验过了当演员。

收拾行李准备回去的前两天,我陪朋友到一个剧组面试。十几个演员在办公室门口排着队。这时,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她打量了一下排队的演员,又走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演员。

她让我录一个介绍自己的视频。我有点担心她是个骗子,调头就走。但她一路跟着我。

走到横漂广场,我被磨不过,答应了她的要求。录完视频回去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过了几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原来就是追着我录视频的那位工作人员。她说,剧组导演想见我。我挂掉电话,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哪有这么好的事。

但朋友劝我,机会难得,去去也无妨。

第二天,我见到了导演。导演说,要我演的是反派一号,原本剧本里没有这个角色,是看中我的武术功底,临时加的。

我不自信地问:“导演,我普通话不好,你确定签我?”

结果,《血战打渔岛》成了我在横店接的第一部角色有名有姓的戏。在戏里,我除了演反派一号,还是女一号的文替、武替和舞蹈替身。戏的结尾,有一场我跟女一号的打戏,而我又是女一号的武替,那不是我自己打自己吗?对,镜头是分开来拍的,后期再合成在一起。

一个月拍下来,我信心大振,决心在横店发展,不回香港了。

我一笔一笔把拼音表写出来贴在墙上,每天早上醒来不断练习。我的普通话渐入佳境

可是我的普通话很不标准,这成了我接戏的最大障碍。接下来的一个月,能跑的剧组都跑过了,我还是没接到任何戏份。

跑最后一个组时,他们已经开机。一般剧组开机后很少找演员。我是硬着头皮投了简历。当晚,演员统筹来电话,问我会不会跳舞,正好有一个演员来不了。

我一夜不敢睡。等到次日早上八点,演员统筹终于来电话了,叫我去定妆,定完妆就可以签合同。

我激动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那个剧叫《素手遮天》。第一天开工,我的蹩脚普通话就迅速成为剧组内的笑料。有一个演员的角色叫“达火火”,到我嘴里就成了“达佛佛”,害得演对手戏的演员一直笑场。

另一场戏,我有满满一页纸的台词要讲。大家都拼命忍住不笑。还有人体贴地问我,要不要改用粤语?我礼貌地回绝了。就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吧,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从这以后,我一笔一笔把拼音表写出来贴在墙上,每天早上醒来不断练习。除了拍摄、训练,其他时间就是练习普通话。

在片场,除了剧本,我还随身带一个笔记本,上面写满拼音。这么努力的结果是,我的普通话渐入佳境。

在电视剧《嘉南传》中,我尝试了人生第一次女武行

在横店拍戏久了,又有新的问题冒出来:大的角色接不到,小的角色又不想演。慢慢的,我的戏又少了,人也迷惘起来。

因为我有舞蹈和武术的功底,大家都叫我动作演员。我就想往武行这方面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到一个武术组里,拜一位武术指导为师。

在电视剧《嘉南传》中,我尝试了人生第一次女武行。以前做演员大多时间花在记台词和动作上,做了女武行后,更多地是学习如何套招,如何拉威亚,如何在打戏中保护自己。

身上绑着钢丝吊威亚是武行的基本功

其实,影视剧里的每个武打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武行不仅要亲身上阵演打戏,还要知道机位怎么走,哪个部分该演员上,动作难度演员能不能完成。

拍打戏最常见的就是拉威亚,就是演员身上吊着极细的钢丝飞檐走壁。学习拉威亚的过程中,我还要了解一点力学原理,包括威亚扣的不同用途,绳结,检查威亚绳的重要性。

听武行的前辈说,以前用钢线吊威亚容易断,武行摔下来受伤是家常便饭。幸运的是,我身上没有出现过重大失误。但小意外总会有的,对打时打到手淤青和出血也是常事。

一次,我去拍摄一个短剧,有一个动作要用到两条威亚,一条向上拉,一条向后拉。为了拍摄效果,剧组当时开了两台鼓风机,声音很大。结果,导演喊了“开机”,其中一位拉威亚的武行兄弟却没听到。我硬生生地在地上被拖了十几米远,腿都磨破了。

这个事故我一直记在脑海中。

我慢慢学会了剪辑、拍摄、配乐。不断拥有新技能,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影视行业生存下去

每个演员都会有自己的贵人。在《嘉南传》这部戏里,我认识了同为香港演员的翁虹老师。她就是我演艺生涯的“贵人”。

后来,她邀请我做她的文武专替。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当然要把握住。只要是翁虹老师有戏,我就在旁边。

演员都是青春饭,我也面临着转型问题。一次,武术组的导演问我要不转做副导演,我接受了这个挑战。从分析剧情、拍摄流程,到每个部门的合作、分工,我成功地当了一回执行导演。

陈晓晴和翁虹(右)合影

我甚至有了一个梦想,有一天能自导自演拍一本影视剧。

可惜因为疫情,这几年横店的剧组少了很多。我一个月大部分时间在家,慢慢学会了剪辑、拍摄、配乐。不断拥有新技能,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影视行业生存下去吧。

为了找到出路,身边不少“横漂”朋友做起各种副业,比如送外卖或当网约车司机。我呢,利用自己掌握的技能开了一家传媒公司,希望能多接到一些短视频和广告的工作,在这行继续深耕下去。

横店这个地方,来的人多,走的人也多。今年是我加入“横漂”的第五年,我会继续加油,找到更多出路。

横店每来一个新剧组,我就赶紧去递资料。执行导演问,你打印照片不要钱吗,我们剧组都有五六张你的照片了

我叫张小明,今年54岁,在横店经营一家照相馆。平时也跑剧组,当临时演员。

我的老家在河南焦作,我一直跟着开封的歌舞团到处表演相声小品。3年因为闹“非典”,很多大型活动都停了,我被迫重新找团。机缘巧合下,我去了郑州的一个魔术表演团。

一次,我和搭档闲聊。他说起浙江横店有一个影视城,到那里拍戏可以赚不少钱。他怂恿我一起去。因为这句话,我就决定去横店闯一闯。

我买了一张焦作到义乌的火车票,票价60多块。第二天到横店,我找好宾馆、付完钱,兜里只剩块钱了。我揣着这块,怎么都不敢花。

我咬咬牙想,我就看看这里行不行,不行就赶紧回去。

张小明开在横店的鸿运照相馆(陈劲摄)

我只带了牙刷、牙膏、毛巾和几件衣服。租的房子每逢下雨就漏水。兜里快没钱了。我就去捡别人丢掉的挂历,把挂历撕了铺到床上当垫子。

初来横店,人生地不熟。我不认识人,人家也不认识我。

我想到打印自己的照片。我一打就是几百张,在街上碰到人就给。这种事在横店当时还没人做,宣传效果还是不错的。

一次,我在路上碰到一个演员。他拦下我问道:“你是那个张演员吗?”我很疑惑,他是怎么认识我的。他说:“我能不认识你吗?公共厕所的地上都扔着你的照片。”

横店每来一个新剧组,我就赶紧去递资料。送第一遍,别人通常对我没印象。送第两遍,也可能没印象。有一次,我送了五遍,执行导演问,你打印照片不要钱吗,我们剧组都有五六张你的照片了。

幸好,这个执行导演没拒绝我,他把我招进了剧组拍戏。

拍《满城尽带黄金甲》时,我饰演四大太监之一,就站在周润发后面

发传单见效快,很多人都认识我了。那段时间,经常有剧组叫我去拍戏,几乎没停过。

一天20块钱是普通群演,一天50块钱是没有台词的特约演员。就算是演精神病人,我也去。

带队的群演是我老乡,有一次他把我带到明清宫,那里正在拍何炅主演的电视剧《正德演义》。我演了一个带刀侍卫,要求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能动。我连去了三天,一共拿到60块钱酬劳。

张小明在电视剧《琅琊榜》中的剧照

没多久,我接到第一个有台词的角色,工资块钱一天。那部剧叫《薛仁贵传奇》。拍摄结束拿到钱,我脑子一片空白,这么多年还没试过挣那么多钱!

在横店,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能闲着,家里不富裕,我的年龄也摆在那里。后来,横店每年评选特约演员的优秀奖名单里,都有我的名字。

张小明在网剧《手可摘星辰》中饰演吏部尚书

在横店当演员,除了努力,还要有一点运气。

以前我跟表演团是白天睡觉、晚上演出,所以皮肤保养得很白。6年,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剧组正好需要脸白白的人演太监。在现场,选角导演站在一排演员面前,挑兵选将。挑到我这边时,我使了个眼色,表示自荐。

但选角导演觉得,我个头有些矮。我连忙告诉他,我有增高鞋。

最后,给我定了一个太监的角色。拍戏时,我碰到的都是平时在电影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大腕”。很幸运,我饰演四大太监之一,就站在周润发后面。

我让妻女开了一个照相馆,我把自己知道的剧组信息写在照相馆的白板上,鸿运照相馆成了横店剧组的信息交通站

6年,我的演员生涯逐渐有了一些起色。农闲时,我让在家务农的妻子也到横店来闯荡。

随后几年,涌入小镇的人越来越多。我灵机一动,让妻子和女儿开个照相馆,帮初来横店的演员拍照、打印资料。女儿之前在照相馆打过工,正好有能力搞定这项业务。我自己也正好省下打印照片这笔花销。

张小明让妻女来经营这家照相馆(陈劲摄)

年9月,鸿运照相馆开业了,墙上贴满了各种剧组的花絮照片。照相馆的名字有点来历。我以前帮一个叫“鸿运”的婚庆公司演出过,他们生意特别好。我就想沾点运气。

别的照相馆打印照片要3元以上,鸿运照相馆就有1元、1.5元,3元好几个档次,演员可以根据自身条件打印。

刚来横店,大家都想知道剧组信息,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剧组信息写在白板上,看了一目了然。就这样,照相馆生意好起来,鸿运照相馆成了横店剧组的信息交通站。演员来这里不仅可以打印资料,还能找到活干。

演员们来照相馆除了打印资料,还能找活干(陈劲摄)

年,尔冬升导演拍摄电影《路人甲》,就在鸿运照相馆取过景。电影上映后,鸿运照相馆有了一点名气,很多媒体来采访,还有游客来拍照打卡。

我因为跟横店很多演员都认识,有的剧组找演员,就来问我哪个合适。慢慢的我又多了一个角色:充当剧组和演员之间的介绍人。

受疫情影响,横店很多影视公司无戏可拍。不过我觉得,只要横店在,机会总会来的

横店演员队伍壮大后,前面来的人又把我介绍给新来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知道横店有一个鸿运照相馆了。

有一次,一位北京游客到了横店就给我打电话,问我照相馆在哪。人家这么认可我,我也得热情啊,我就开车到车站去接。

鸿运照相馆开业11年,一共搬了4次家,每次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房租涨了。房租一涨,我就搬。我屋里来来往往人特别多,房东可能觉得我特别会挣钱,就把房租涨了。

张小明剧照

我心里想,要不把鸿运照相馆改成“游击队照相馆”好了,每涨一次就搬一次。

这几年受疫情影响,横店很多影视公司无戏可拍,也都转行成了照相馆,还有的改成打印资料和搞培训的机构,我的客源一下子分散了很多。

不过我觉得,只要横店在,机会总会来的。什么时候来照相馆的人又多了,横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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