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永远是个充满温暖,充满爱的地方,从小到大住过的各种房子,印象最深还是奶奶家。
奶奶家位于东街口繁华街区,是一个临街的民房,房门前还有门牌号:八一七北路号。房子分上下两层,我们一家住在楼上,奶奶她们住楼下,我们就这样楼上,楼下相处着。
房子是典型二层旧木民居结构,有点沧桑,有点岁月的感觉,推开奶奶家的大门,映入眼帘就是大天井,阳光视野极好,阳光直射下来,小时候嬉笑玩闹的场所,夏天的傍晚,奶奶总是拿一把蒲扇,坐在天井下乘凉,正对着天井是小伯一家,小伯喜欢文艺,家中有笛子,小提琴,时常听到屋内传出悦耳的音乐,最快乐的就是放学回来听到小伯的演奏。
再往里走,经过一条昏暗长长的走道,里面是奶奶住的地方,奶奶的房间有两张床,一张奶奶的,一张大姑的,奶奶的床是旧式大床,四周有很漂亮雕花,做工很精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房间很简单,也很干净,房间有两个门,一边正对着厨房,一边正对走道,厨房光线有点暗,也有点狭小,童年的多少美味都出自此。每逢过年过节,厨房更显拥挤不堪,丝毫不影响美味的烹饪。
走道边门对着长长老式楼梯,慢慢走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到二层中间楼梯转角,有间不大的房间,房间正中挂着爷爷的照片,感觉很威严,很小时候看还有几分畏惧。小小的房间收拾的很整洁,听妈妈她们说,爷爷那时很厉害,在那个年代就开了粮店,养活了一家七口,虽说算不上富甲一方,也算小有实力,奶奶目不识丁,全靠爷爷一人收入,那时只要一说卖米,卖油的都知道我爷爷。随着爷爷年事已高,粮油店已无暇顾及,在爷爷离世后这粮油店也关门了,如果爸爸,伯伯他们可以继承爷爷的衣钵,发展到现在规模应该不止一家门店,可以发展成全国连锁,也可以申请独立的商标品牌,小小的粮油店是爷爷毕生的心血,很可惜也很遗憾,我爸,我伯伯他们虽然从事也是粮食这块,但是在体制内上班,和爷爷从商完全不是一回事。
继续往上走,就到了我们家,我们家有一间房间,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不用和奶奶他们挤着用,那时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房子,简直可以算豪宅,房间四周都贴满了挂历纸,既装饰了房间又粉饰了四周,那时还小就和父母同睡一张床,我都是被挤在里面,父母说的悄悄话,我都会听到,一动不敢动,现在想想挺有意思的,房间下面是一家洗染店,那真是外面太阳烤,脚底热气散,这种滋味只有体验过才知道,完全没有清凉的地方,外面有方填的小池子,每到夏天就是我玩乐的天堂,夏天的夜晚总是闷热,听着蝉叫,数着星星,泡着池子戏水,小孩子总是特别容易满足。那时候除了玩水,最开心的就是老爸下厨了,糖醋排,卤田鸡,荔枝肉烹制各种好吃的,很多做菜的技巧也都是老爸教我的,切菜时手指都要往里缩,避免切到手油要几成热的时候下菜等等,我爸其实并不希望会做菜,教我这些技巧只是希望我了解做菜会有一定的风险,每次老爸说以又会了哪道菜,可以独立做一桌了,他反应总是耐人寻味,会做菜没什么好称耀的,农村目不识丁的村妇都会,那时我其实还是不太懂,慢慢长大才知道老爸的良苦用心,我是左手刀,(拿笔这些不重的用右手,拿刀,剪刀这些需要用力的用左手,从小我左右手分工就很好,)从小就感觉左手比右手相对更有力。
奶奶嫁进来时只有19岁,绝对的青春年华,爷爷在遇到奶奶之前有过一任妻子,电视剧的大户人家,庭院深深,爷爷也是如此,可以想象那时爷爷有多风光了,有过一任妻子的爷爷,还是轻易赢得奶奶的芳心,想想那时的曹老板也是绝对吸引女人的。
奶奶那个年代小脚女人多,奶奶在小脚横行的年代,她却没有裹小脚,这本身就是一种解放。奶奶爱她的每一个孩子,只是她不是溺爱式的,而是以她仅有的见识,教育孩子们如何做对社会有用的人,一直觉得有没有文化,和有没有见识是两码事。
很多规矩都是在奶奶家才有的,比如:吃饭要一家人到齐才能开动,吃菜不能从下往上翻,不能把筷子插在饭中间,好吃的不能自己一直吃等等。之前都是和我妈一起,这些饭桌礼仪相对就没那么严格,但是奶奶家毕竟是个大家庭,要求也相对高,这对我成长还是有好处的。
随着东街临近房屋划定拆迁范围,奶奶家也在其中,突然觉得好不舍。奶奶家不算舒适,不算温馨,但它承载了我儿时的所有的快乐,悲伤,那都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奶奶离开我们也好几年了,回忆总是那么真切,仿佛就在昨天,回忆永远在,温暖永远在,家就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