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一个人心灵的归宿和家园,无论你在外的日子有多难,老家都是安放身心的“屋子”;离家的时间久了,那种魂牵梦绕的思绪和牵挂,会给在外游子带来割不断理还乱的乡土情结……我的老家位于西安东北郊,距离市中心不到三十公里,全村有多人,是灞桥、高陵、临潼三区交界处一个普通的村落,村民以张、余、郭姓为主。近几年,随着西安城区的扩张,老家在年夏季被夷为平地,不久的将来,这里将建成西安铁路集装箱中心站。老家拆迁之后,看着一堆堆废墟,我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惆怅和寂寥。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对老家的感觉既模糊,又清晰,既遥远,又很近。从记事时起,老家给我的感觉是偏僻、贫穷、落后,门前屋后越长越粗的大槐树和梧桐树,见证着时代的变迁。四十多年的记忆,家里从只有2间低矮的厦子房,到80年代初建起3间宽敞的大瓦房,再到年建起漂亮的楼房,农村人的生活越来越好。记得小时候,学校作业不多,虽然吃的不太好,但有大把的时间疯玩,上树捕蝉,下河游泳,放风筝,打陀螺,帮助大人割麦子、掰包谷、摘棉花,最痛苦的就是早晨睡不够,上学总是叫不起来。每年过春节、忙罢会,谁家过红白喜事,都是最热闹的时光,村子到处是人,亲朋好友寒暄、故人同学叙旧,到处是欢声笑语。谁家做了好吃的饭菜,都会邀请左邻右舍来分享,到处充满浓浓的乡土亲情。小孩子们最高兴地,莫过于大年初一吃上一顿烩菜加米饭,放上一通鞭炮,穿着新棉袄和“棉窝窝”到处窜,见了长辈就磕头拜年,然后比谁的压岁钱多。父亲年轻时在乡镇企业工作,整天忙的难见踪影,为了补贴家用,医院卖血,母亲总是一大早下地干活,抽空给三个孩子做饭洗衣服,永远都停不下来。上初中之前,农村人睡的都是很大的土炕,为了干净靠墙的地方糊着报纸或者挂历,一家人挤在一个炕上。冬天的炕特别热,过年来了亲戚,或者左邻右舍来串门,先要被邀请上炕暖和暖和。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我和哥哥一块睡双人床,再到后来自己睡单人床,总算有了个人的独立小空间。记得87年到城里上学,第一次上宿舍楼睡架子床,有好长一段时间不适应,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只差从床上掉下来,总感觉老家的炕接地气,睡着踏实安稳。我哥和父母一直在农村居住,到城里上班的二十年,我每周都要挤时间回老家看望他们。从以前坐公交车进城一趟2个多小时,到现在开车回家20分钟,深切感受到老家的发展变化,这种变化,不仅是交通便利了,还有穿的亮丽了,吃的营养了,住的宽敞了……..时光荏苒中,孩童时的伙伴都已两鬓斑白,年近半百。回村时经常会碰见几个小伙子,大姑娘,一时认不出是谁家的儿子、女子,等孩子们提及自己的父母,才恍然惊悟:我们都已在光影中不知不觉的老去,老家也在流逝的岁月中逐渐褪色。时间步入年前后,就频频传出老家要拆迁的消息,好些年村民们的心里平静不下来。大家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拆迁安置政策,年轻人更关心能分到多少钱,以后住多大的房子,老年人更关心以后在哪里安置,左邻右舍能不能还住在一起。一时间,人心惶惶,心事重重……..祖祖辈辈在这片地上生活的乡亲们故土难离。我家隔壁的王大爷已经八十多岁了,一天到晚坐在门墩上,看着街道的行人两眼微闭,似睡非睡,天气的变化好像和他关系不大,往来的乡亲貌似与他无任何交集。有一次我奇怪地问他的家人,为什么不让老人在床上睡?家里人回答老人在床上睡不着,只有在街道上看着行人、吹着微风才能睡着。我当时就想,这也许是老一辈人对即将离开生养他们的黄土地一种不舍吧?村子拆迁前夕,因为父母不愿住城里的单元房,也离不开附近的亲朋好友,我给他们在老家附近租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农家,所有老旧东西也随之搬过去了。老乡们纷纷投亲靠友,各自想办法在附近买房、租房安顿下来。当挖掘机进村,将所有房屋推倒之后,老家也就永远一去不复返了。村里许多老人每天都会到自家老屋的废墟上去看看,看着看着,眼圈发红了,偷偷抹泪了,潸然泪下了…….过不了多久,分散居住的乡里乡亲又四处打听,问李叔家搬到哪里了,赵婶家又投靠了哪个亲戚。我也经常和爸妈一起去附近的村子看看老邻居,听着他们拉家常,发感慨。回来以后,就会经常梦见过去的人和事,梦见家里在拆房子、盖房子、拆房子…….梦醒之时,才知一切都是空的。老家在的时候,还感觉不出什么,一旦失去,总感觉没了根,丢了魂一样,因为它在我的心里早已堆积如山,积流成河。和朋友聊天时,他们也会谈到自己老家的奇闻趣事,此时,我总是莫名的有些伤感。有时到农村去调研,看见绿油油的麦田、美丽的农家,在羡慕农村人惬意生活的同时又不免有些落寞。再过三年,也许五年,会在老家原址附近盖起村民的安置楼,村子会成为社区,大家生活条件也会越来越好。但是,那个儿时的老家是永远也回不去了,那种浓浓的乡情是永远也感受不到了……老家情结或许会化作一种意向、一个符号、一份思念,这种情结或许会随着我的逐日老去会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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