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年画,不同时代的民间精神

贴年画,曾经是乡村过年很重要的一项民俗,这些年渐渐的淡化了。

临近新年,有人送给我一本很漂亮的挂历,是一些会书画的朋友出的作品集,做的非常精美、喜气,拿回家,客厅的墙面上居然找不到可以挂起来的地方,只得退求其次,放在书房的一角,勉强算是有了一个位置。

挂历算是年画的衍生品,如今却落了个无处安身的尴尬境地。

过去,在乡村生活里,筹备年货的大集上,年画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选年货,必要的衣食之需外,年画里最能体现出过年的味道来。小时候赶年货大集,步行六七里到附近的镇上,很远处就能看到花红柳绿的一片。各种年画临时张贴在建筑物的外墙上,供人挑选。年画的品类很多,但从不同的角度能扣住时代的文化脉搏,反映出这一年社会的变化,文化主旋律,还能让老百姓喜闻乐见。

有传统的年画,中国的生肖年,必然会推出这一年的生肖年画。这类的年画大多是传统题材,预示着一年的牲畜兴旺,五谷丰登,或风调雨顺,连年有余。就这幅连年有余的年画,画面上,光着屁股的胖娃娃怀抱着一条红鲤鱼,这是最常见的内容,乡下,几乎所有的家庭都张贴过。这个画面也作为春联,替代一对凶神恶煞的门神,看上去更显喜气洋洋。

年画里更多时代的痕迹,我刚刚模糊记忆的时候,村里人家的墙面上贴着英模人物,有雷锋助人为乐的年画,怀里抱着孩子,帮着老大妈拎东西,画面祥和而美好。后来,年画开始流行影视作品,大幅的年画里被分割成若干个小块,成了电影画报,一幅一幅的,就有了完整的故事情节。当时,去串门走亲戚,先要浏览墙上贴着的一幅幅年画。有古装戏曲里的《西厢记》、《花为媒》,也有现代京剧的《沙家浜》、《红灯记》。

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年被评为三好学生,奖品就是一副年画,画的是红楼梦人物,四个美女。记得当时在小学操场上,老师点名上台领奖,拿着一张美女的年画,心里那个美,同学们的起哄声里,感觉自己走路都扭扭捏捏的。

后来,年画的人物从英模变成了影视明星,很漂亮的女子,在寒风里的乡村大集上,大多衣着单薄,美目流盼地看着你。记得邻村一位30多岁的光棍,家徒四壁,一个人的生活相当暗淡。春节的时候,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张大幅的美女年画,贴在床头上,屋子里,顿时就多了几分喜庆又温柔气息,但也成了邻居取笑的话题。

这就是年画,过去的清贫生活里,灰土土的墙面,一年到头烟熏火燎,显得昏暗、沉闷,贴一张年画,要的就是这一抹亮色。鲜艳醒目,红红火火,看着俗是俗了些,乡村人家,少不了的就是俗世里的这份过年的红火和热闹。

年画里,藏着的是百姓生活的淳朴、勤劳、善良、正直,还有一种向往美好的民间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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