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出来的新年（高学颖）作者：高学颖天津学习平台小时候，我的家里有一台缝纫机，全家的衣服都是由母亲缝制的。缝纫机一年四季地响，马不停蹄地把细密的针脚缝进物质匮乏的岁月里，给我们的生活带来许多温暖。母亲一年到头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在副业厂上班，业余时间还义务为村民做衣裳，几乎半个村的孩子都穿过我母亲做的衣裳。她总是先给人家做，再给我们做。一进腊月，缝纫机就更忙了，不分昼夜的“哒哒”响，母亲手巧又是个热心肠，村子里的婶子大娘都找她帮忙做衣服。找母亲来做活儿的人，胳肢窝里夹了一卷子花棉布或者藏蓝色的迪卡料子，前脚刚迈进院子，后脚还在大门外，就扯着嗓子喊：“俊宝妈妈在家吗？”母亲赶紧迎出去，笑脸把人请进屋里，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活儿要的紧的话，来的人就留下，一边说话，一边等着；要是不着急的话，就会放在我们家，过几天再来拿。母亲把旧衣服铺在新布料上，比着裁剪，剪完了再卷好，用一根新布条系上。那人夹着衣服卷，边说话边往外走，母亲紧跟着送人家出去，那些家长里短的话，就是走出了大门也说不完。那些年特别流行挂历，上边印的都是漂亮的电影明星，人长得好看，衣服也穿得时髦。母亲经常照着挂历上的样式，进行模仿和创新，做的衣服特别受欢迎。我上初中的时候，开始注重衣服样式，抱着一本挂历翻来翻去地看，终于选了一件腰上捏褶子的上衣。母亲二话没说就下了剪子，缝纫机像撒了欢的小马一样“哒哒”地跑了起来。初一拜年时，村里人看见我穿的衣服样式新颖，总是啧啧称赞。后来，开始流行羽绒服，但我家是买不起的。母亲攒着鸭子绒毛，准备给我弟弟做一件过年穿。可是一般的棉布质地疏松，羽毛会钻出来。母亲想了想，打起了舅妈做绢花的绸子条的主意，可是绸子条虽然质地紧密，但形状各异，根本不成匹。母亲把一条条的绸子拼接起来，愣是做成了一件漂亮的羽绒服，弟弟穿上羽绒服，大摇大摆地走在拜年的队伍里，见人就显摆。其实，为了兼顾美观与节俭，母亲可没少动脑筋，她总是把新年的衣服裁剪得肥一指、长一寸的，套上棉袄穿不显大，等到夏天穿单衣时，我们又长高了些，穿着正好。冬天再套棉袄时虽然略微紧绷，但挪挪扣子也还能穿，将就穿到年根儿，正好再做一件新衣服。虽然那时候生活不像现在这样富足，但我们并没有为此烦恼。那些往事留在我的记忆里，像一匹小马“哒哒”地朝着更远处跑去。如今我们搬进了新楼房，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劳苦功高的缝纫机，在阳台的角落里站立着，擦去它身上的灰尘，一阵阵“马蹄声”就会从遥远的记忆里传来，诉说着它缝制新年衣裳的故事。（作者单位：天津市北辰区辰风小学）责任编辑：赵子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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