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历最早出现在什么年代恐怕无人说得清楚和准确,但挂历最风靡的时候我却记得很清楚;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中期这段时间里。中华大地上,几乎人人家里都挂着一幅挂历,富裕一点的人家有的在厅里、房里到处都挂上了挂历,让人好不羡慕。五彩缤纷的挂历。或山水画、或美人照、或伟人像、或花草虫鱼、或自然风光......色泽艳丽,五彩缤纷,精彩纷呈,应接不暇,让人赏心悦目,不仅给人们提供了查询日期的便利,也给居家环境增色不少。
事实上,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原先时髦的各种年画稍显“过时”后,挂历便以一种新颖、新潮、便利的形式替代了“沉闷、固型”的各种年画了。当时,最风行的便是各位电影明星搔首弄姿的大头像片的挂历,简直到了“一纸难求”的境地;一个月一张明星笑容可掬的照片,感觉就像是明星来到了自己暗淡的土坯瓦屋里一样,让黑黝黝的瓦屋顿时添了许多生气和活力;农村里的许多男孩、女孩每天望着挂历上凝固的笑容,不仅萌生出了各种懵懂的情愫,还产生了不少憧憬和联想,心里暗暗发誓也要成为挂历上那样的人,积极向上、锐意进取、崭露头角、光彩照人。
我当时十五、六岁,见到最多的挂历明星便是唐国强、郭凯敏、李秀明、张瑜、刘晓庆、赵娜、姜黎黎等人,每到年底,便走几十里去公社的书店购买第二年的挂历,有时候去迟了,空手而归,懊恼极了。每年的挂历用完后,便把每个月的明星照撕下来,用订书机张贴在卧室、客厅的土坯墙上,粗糙而又黑漆漆的墙面顿时明亮许多,成了一道耀眼的风景线。家里来了客人,总要围着张贴的挂历走上一圈,细细的“扫描”一下神态各异的明星照片,愉悦一下劳累、沉闷的感觉器官,满足一下视角上的快感与过瘾。
后来我参军入伍了,部队有严格的纪律,不准张贴各种花里胡哨的图画,也不准到处悬挂挂历;但每到年底,我总会到驻地的新华书店,买几本挂历,不是自己欣赏、张挂,而是寄回老家,父母家一份,姑姑家和妹妹家各一份;父母已形成了一种惯性依赖,时至今日,他们已近八十高龄,生活在大别山里,挂历依然是他们看日子、数日子、过日子的重要物证和“心头至爱”;少了挂历,仿佛日子没办法往下过了似的,一到年底,就催我寄第二年用的挂历。二十几年来,从未中止过寄挂历回老家。
而如今,信息流高度发达,科技日历产品层出不穷,而要买到曾经时髦风行的美女挂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每到年底,寻找挂历便成了我固定的一项任务,颇让人头疼;而且现在老家需要的挂历数量越来越多,左邻右舍的乡亲看见我家的挂历,觉得还是最原始的“好用”,也开口要求我送一份,一共有十几家,我怎能拒绝乡亲们的恳求呢?!因此,不仅加多了购买数量,也加大了到处购买挂历的力度。一些书店有零星售卖挂历的,但品种单一,页数少且画面沉闷,寄到农村担心无人喜欢,我便找社会上印刷厂的朋友,请他们帮忙,这一招还真管用;东方不亮西方亮,每一年在几家印刷厂中还真能挑到心仪的挂历产品,令人喜出望外;一些同事每年看见我大卷大卷寄挂历,十分不解,问这年头谁还稀罕挂历,我说,老家的乡亲们喜欢。其实我知道,乡亲们喜欢的并不是廉价的挂历,他们看重的是你的心里有他的位置;你来我住的人情温度和温馨,有心与无心,正是当下物质富足下人情冷暖的标尺、人心向背的秤砣。
我还记得九十年代底,为了满足所有朋友和客户对挂历的需求,我“利用职权”,一次性印刷了一千份挂历,分别寄给全国的客户朋友,当然还少不了老家的乡亲们;小山村四、五十户人家,基本上是一家一本挂历,这至今还在乡村成为人们的美谈。
缤纷而绚丽的挂历,翻过的是日子,翻开的是生活,留下的却是绵长的乡情和人间烟火气的记忆。
☆作者简介: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已出版八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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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